夜霖赶车回到山上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
这个时间点，只能说舞妖的运气不错。
十二点以后阴气逐渐增多，抵抗力增强，不容易被弄死。
她放心地给白鞋子画了一个困魂阵。
这个困魂阵和之前临时画给纸鞋子的不一样，毕竟以后舞妖都会在里头。为了防止她逃跑，夜霖还会把鞋子供奉在神台下面。
虽然没有香火了，但菩萨的保佑还在。
夜霖在后院找了个较空旷的地方，将装舞妖的纸鞋子扔到半空，念咒。那纸鞋子很快燃烧起来，旁边的白色鞋子微微颤动。
就像是被召唤一般，舞妖的魂魄从纸鞋子中出现，然后迅速钻到旁边的白鞋子里。
做完一切，夜霖正想把白鞋子收起来找个地方供着，白鞋子里传出舞妖空灵的声音：“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在里面！”
“我把你放在原本的通灵物上，只是让你呆在里面，你还不乐意？”
要知道一些心狠手辣的玄术师都是强行把它们和通灵物分离，像标本一样把它们关在葫芦里挂在架子上，充当自己的荣誉徽章。
那些魂魄不会死，但远离了通灵物，难受是肯定的。
即使被关的不是物灵是魂灵，葫芦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对比起来，她已经非常仁慈了。当然，主要是她比较懒，也没那么变态，以折磨魂魄为荣。
这舞妖显然也是知道的，因此态度十分谦卑：“我知道您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我已经被困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出来，我真的不想再一直难受下去了。”
“求求你，放我出来吧，我保证不会再伤人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他们说如果我不能成功取代我的目标，成为大祭司，就会杀了我……”
“他们？”
夜霖还以为舞妖是野生的，依靠本能伤害了洛妙姿，没想到幕后另有其人。
原本鬼话不可信，但夜霖记得自己找庄蝶要鞋子的时候，她说这双鞋来自国外的某个粉丝，那舞妖确实有可能是受人指使，而且他们目标明确。
但为什么？洛妙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舞蹈主播，连祁钰气运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为什么这些人会大费周折想要控制她？
“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们……他们……不能说……我的头好痛！啊啊啊！”
鞋子里，舞妖的声音变得尖锐。魂魄是不会感受到疼痛的，除非被玄术所伤，而她提到“他们”才头痛难忍……
不管怎么说，先帮忙。
夜霖将舞妖放出，咬破指尖按在她的额头上，舞妖的情绪顿时平复了很多。
“要……我还要！”
她龇着牙，盯着夜霖的眼神嗜血而贪婪。
夜霖淡然道：“如果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控制不了，你还是滚回去吧。”
说完，她冷静地看着舞妖。
舞妖慢慢安静下来，收起了攻击的意图。她的眼眸慢慢被理智填充，清冷的月光下，魂魄越来越凝实。
天生的极阴之体让夜霖注定成为鬼魂最青睐的食物，但从师父捡到她的那一刻开始，食物链就发生变化了。
没有鬼敢打她的主意。
不过体质摆在那里，夜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主动献血给鬼。
“谢谢你……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主人。我叫雅琳娜。”
舞妖虔诚地行了一礼，这个动作夜霖总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有段时间师父经常做这个姿势。
他说这是印度那边大祭司的祈神礼，自己学来玩玩。
看来舞妖的来历确实不简单，这个“他们”也很可疑。
“你还想得起关于‘他们’的事吗？”
“我想不起来了，只要一想就头痛……但是我记得，他们很残忍，对我们很不好！我其实对声音更敏感，如果听到他们的声音，我一定认得出来。”
“我以后迟早是要出去的，可惜师父不在，不然你跟着他更有收获。就是……我也不可能去哪儿都带着一双鞋子啊，纸鞋子也不太方便吧。”
“我可以附身别的东西！是他们杀了我们，把我们的魂魄强行塞进鞋子里，让我们忍受了很久暗无天日的煎熬，我们才附身在舞鞋上的。只要我坚持留在别的东西上，就可以改变俯身的目标了。”
“什么？”
夜霖彻底傻了。
算错洛妙姿的受害程度就算了，她竟然连雅琳娜的来历都想错了！
她以为雅琳娜是吉巴罗舞妖的变种，附身在鞋子上，被洛妙姿阴差阳错带回家，才顺势想办法夺舍她。
雅琳娜澄清以后，她以为至少雅琳娜是野生舞妖这一点不会变，只是被利用了。
可没想到，雅琳娜根本不是妖怪，她在若干年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活人变成物灵其实更多应该是天生的，因为某种执念，他们在死亡时不愿转世，所以附身在了物体上面，期望有朝一日完成自己的夙愿。
而想要培养后天形成的物灵，杀掉他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必须让他们的某种情绪达到刻骨铭心的顶峰，直至和那些天生物灵拥有的执念程度一样。
不是每个人都有至死不忘的愿望的，因此，很多时候，这种后天情绪就是培养者故意制造的。
让他们家破人亡，受尽折磨，死不瞑目，痛苦的情绪达到顶峰，从而活下来成为物灵。
他们的夙愿就是复仇，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培养者在他们面前就是绝对的主宰，因此他们永远不可能得到解脱……
甚至还可能像雅琳娜一样，被抹去这部分记忆，为他们所用。
夜霖不是想不清楚这个过程，而是这个过程太残忍，她根本不愿去想。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狠毒至此？或者说，他们还是人吗？
“主人，你怎么了？我是附身到你的衣服上，还是裤子上？”
雅琳娜此时已经变回了少女模样，她的眸光清澈，让夜霖不忍直视。
难怪培养者要剥夺她的记忆，倘若雅琳娜记得一切，就是鱼死网破也要复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的精神暗示指引，帮他做事。
“你附身到我的项链上吧，这是师父给我的项链，通灵程度极高，还可以温养魂体。”得知雅琳娜的身世以后，夜霖只想竭尽所能对她好一点。
希望等她恢复记忆的那天，不会狂暴到害人害己。
“真的可以吗？谢谢主人！”
雅琳娜其实最开始看上的也是夜霖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只是眼馋归眼馋，她很记得安守本分。被给予自由已经是恩赐，她不能得寸进尺。
但是夜霖主动同意，那就不一样啦！
雅琳娜心底雀跃了一下，钻进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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