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瞧见宫宸予嘴角勾起的一抹不屑冷笑时，心底一沉，觉的有仿若冰霜般刺骨的冷意席卷全身。
他微微垂眸，无声地蜷缩着手指，指甲不知何时早已嵌进肉里。
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反倒害怕跟宫宸予对视，那双桃花眼太会窥视人心了。
南沫因为紧张母亲沈寒烟，所以在刚刚并未准确的捕捉到尾生的神色，但对于宫宸予她是信任的，所以此刻她知道宫宸予一定发现了什么她未察觉到的事情。
纤纤玉手握着的短刀几乎与尾生的脖颈相贴，只要她稍一用力，必定见血，而这把短刀见血就会封喉。
尾生低垂的目光落在短刀上，深知此时的他随时都会丢了性命。
短刀的主人想要他的命是他的荣幸，但眼下他的使命未完成，还不能死。
强行将慌张失措的心摁下，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头脑这才慢慢清明起来。
当情绪得到缓和，他又是一副沉稳模样，“小生确实认得这把短刀。”
抬眸间对上宫宸予桃花眼里散发的冷笑，他急忙错开眼神说了句，“之所以认识，是因为这把短刀曾经的主人是小生的主子。”
宫宸予并未收回眼神，他缄默不言，但垂在一侧的右手拇指与食指指腹撵磨着，不知在想什么。
南沫从侧面转过来，手里的短刀依旧逼近脖颈，站在尾生和宫宸予中间，凤眸看向面前的尾生。
但尾生始终都是低垂着眼眸，显然不愿与之对视。
对此南沫也没有执拗，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何尾生说认识短刀曾经的主人，这把短刀的主人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人。
这是她在现代亲手为自己打造的特殊近身武器，这特殊的玄铁其实最适合打造一把精致的匕首用来防身最好不过，但她更喜欢使用短刀，所以便随心所欲打造了这把黑色短刀。
“你说你识的这把短刀曾经的主人，它曾经的主人是谁？”
南沫声音毫无波澜，但却携带着一股让人不容抗拒的威压，这威压像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才拥有的。
尾生身形微微一颤，没有一丝迟疑，“曾经的主人是神女大人。”
话落，他终于抬眸看向南沫，双目除了沉稳还有敬仰，“亦是现如今的贵人您。”
南沫身后的宫宸予桃花眼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接着就听他说，“沫儿，把刀收起来，关于岳母的事情需要他做个解释。”
听到岳母二字，尾生双目下意识的看向宫宸予不由一愣，很快又波澜不惊。
但这仅仅一瞬间的愣神，还是被宫宸予察觉到，他心底的那抹猜测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只是有一点他还不太明白，但不着急他会弄清楚的。
南沫眉头微蹙，脑袋有些混乱，收回短刀的同时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隐瞒，不然……”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那双溢满杀气的凤眸无告知撒谎隐瞒的下场。
雅兰苑隔壁的兰园。
厅里。
南沫和宫宸予并列而坐，尾生并未在对面坐下，而是突然朝南沫恭敬跪地磕头行礼。
“奴尾生给主人问安。”
宫宸予从刚刚就一直没有言语，此刻也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尾生，但心底也因为‘奴’这个字，刚刚没有想通的地方这会好像全通了。
南沫眼眸微阔，眸底划过一抹惊讶，“我是你的主人？”
尾生依旧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准确的说神女是奴的主人。”
“你们家族追随神女？”南沫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月牙城的苏墨就是因为苏家世代追随神女，所以传到他这一代依旧以神女为尊。
只是尾生这时却说，“奴没有家族。”
南沫突然低笑一声，“难不成你从百年前追随神女一直活到现在？”
显然她是不相信的，且就目前的尾生来说，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只是多了些沉稳和深不可测。
尾生终于直起身抬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南沫，他娓娓道，“奴的记忆确实是从百年前甚至更久远一直存留至今。”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南沫目光一凝，幽幽的看向他，“我凭什么信你？”
“等您觉醒神女传承后，自会知晓奴所言非虚。”
顿了顿他继续说，“奴的名字是您当年捡到奴时赐的名，您说您对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期望奴能成为一个坚守信约之人。
历经这么多年奴始终没有忘记您的叮嘱，一直都履行着上一个百年您转世前让奴谨记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什么？”
“保护好您即将投胎的母体，确保您准确无误的转世觉醒神女传承。”
“照你这么说，转世前我就知道我这一世的母亲是谁？”
尾生点了点头，“您是神女大人，每百年转世前都会将下一世的事情做好安排。”
说到这里，他微微有些停顿，“但这一世孕育您的母体，也就是烟姑姑身份特殊，有些许麻烦，所以您赐予了奴记忆长存，让奴带着久远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完成使命。”
想到母亲乃异世身穿而来，南沫突然沉默了。
她在疑惑，难道身为神女的时候她就早已预料到今日之事，所以早早做的安排？
尾生始终都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之所以说烟姑姑身份特殊，并非什么天外之人，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蝴蝶谷的圣姑。”
南沫凤眸陡然凌厉，“这话何意？”
“因为是蝴蝶谷的圣姑，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间进入梦魇失去记忆，这是身为圣姑的宿命，而所谓的进入梦魇不过是忘却所有，然后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去生活。
就像当年在边境南将军捡到失去记忆的烟姑姑，那不过是烟姑姑进入了梦魇活成了旁人眼中的沈寒烟。”
“如果真是这样，后来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是恢复了，但并未完全恢复，只是恢复了上一个梦魇的记忆，而上一个梦魇就是异世天外之人。”
尾生语气平稳，不急不躁的诉说着让南沫觉得诧异的话。
就是一旁宫宸予深邃的桃花眼都微微眯起，声音略显低沉，“照你这么说，岳母她自己所认知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这个身份，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场梦魇。”
“是，那是身为圣姑的烟姑姑进入梦魇去异世发生的一切。
而后又从异世回来，只不过她并未恢复去异世之前的记忆，所以才会认定自己乃异世天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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