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麻子点上一支烟，咧嘴笑了。
“小刀，我就说听见枪声了，那是佐藤打的，差点把上野次郎打死。”
“为啥？”
“他俩在屋里吵架，我也没有从头听，断断续续的。怎么说呢，就是上野次郎这次过来，带了丁晴的命令，告诉佐藤不能带这么多人走。”
三镖也点上了一支烟：“他不是就带着了一百多人吗？”
“所以佐藤急眼了嘛，前面的话我没听见，可能丁晴一开始就说了，只能让很少一部分人撤走，所以佐藤挑了些精兵强将，其他人都弄死了。”
确实，那些举着手榴弹死亡冲锋的人，还有那些被毒死在炕上的人，都是带不走的。
“佐藤就说了，这一百多号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跟了自己很长时间，必须带走。上野次郎就骂他，骂得那个狠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反正那意思，就是说撤离的名额有限，带不走这些人。”
连水月忽然说：“开春之后，一定有人接应丁晴撤退，这样的秘密行动，确实不能带太多人。更何况，他们还有不少资料和设备。”
钱麻子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上野次郎说了，除了那些研究人员，佐藤最多还能再带两个人。其他的人要是到了地方，得知自己走不了，肯定会制造麻烦，不能带走。”
“主要这些都是佐藤的人，丁晴控制不了，肯定不放心。”
三镖笑了：“确实够狠，佐藤得气疯了。”
“可不是嘛，两个人嗷嗷对骂——”
这时，罗老九忽然开口问：“他俩就不怕其他人听到？”
钱麻子赶紧摆摆手：“不怕，上野让人给那些日本兵下了药，睡得可踏实了。”
三镖低声问：“也就是说，这个上野次郎过来，主要还是带那些研究人员走？”
“对，就是这个意思，佐藤必须做决定，怎么处理剩下的这些日本兵。他俩吵了老长时间，上野不松口，佐藤也没办法。我估摸着，要么原地解散，要么全部弄死。”
连水月摇摇头：“原地解散的可能性不大，佐藤怎么跟他们说？这些人又该往什么地方去？佐藤急眼，因为他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弄死这些人。”
这么说，我们都笑了。
佐藤无路可走，要想跟着丁晴撤退，就必须听上野次郎的话。把这些日本兵处理掉之后，他们就只剩下二十多个人，其中一半还是研究人员，对我们的威胁就小多了。
我赶紧问：“老钱，上野给佐藤多长时间考虑？”
“明早之前做决定。”
三镖一听，站起身说：“你们歇着吧，我去陪着何胖子。都赶紧睡，说不定明天他们就要走了。”
这么好的消息，我还真有点儿兴奋，又和钱麻子唠了几句，这才钻进帐篷睡觉。
天蒙蒙亮时，我被外面轻微的响声惊醒，赶紧探出头一看，连水月正在做饭。
何胖子已经回来了，裹着毯子坐在火堆旁，和钱麻子低声唠嗑。
我赶紧问：“老何，有啥动静没？”
他摇摇头：“没有，镖爷说你们别急，吃饱喝足再过去。”
李半拉子已经在旁边磨刀了，这几天把他憋的话都少了很多，现在终于来了精神。
我们狼吞虎咽吃完东西，何胖子进帐篷补觉去了，钱麻子招呼着李半拉子，准备收拾东西。
连水月领着我，快速爬上了前面的缓坡。
太阳升了起来，三镖靠在石头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听见我们来了，才招了招手。
我上前问：“老大，咋样了？”
“还没动静，估计也快了，你俩瞅瞅吧。”
说着，他把望远镜递给了连水月。
我瞅了瞅远处的院子，还是空空荡荡的，似乎只有门口站着两个人。
三镖低声说：“要是搁前两天，早该出来训话了！”
我笑了：“日本人的药就是厉害，应该都睡着呢。”
等了一会儿，连水月忽然说：“上野次郎出来了。”
我赶紧趴过去一看，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伸伸胳膊伸伸腿，转悠了一圈，很悠闲的样子。
片刻之后，又出来一个人，我赶紧问：“是佐藤不？”
连水月点点头。
经过一晚上的考虑，佐藤肯定做好了决定。
他走到上野次郎身边，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动作似乎有争论。
忽然间，连水月说：“佐藤挨了一巴掌。”
我忙问：“是吗？”
连水月把望远镜递给我：“你瞅瞅吧。”
我赶紧接过来，猫着腰走到最前面，从石头缝往远处一看。
佐藤挥舞着胳膊，正在和上野次郎大声争论，但他明显底气不足，时不时转过身，踢几脚旁边的木桩子。
上野次郎带来的几个人，已经过来了，他们都背着马枪，站在旁边，似乎在等待命令。
佐藤折腾了一阵子，直接坐在旁边的木桩子上，不断摆手。
上野次郎走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佐藤一听，慢慢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短枪，晃晃悠悠走进了旁边的木屋。
紧接着，远处传来啪啪啪几声枪响。
很快，佐藤从里面出来，不断拉动王八盒子的枪栓，最后气得扔到地上，从旁边拎起一支马枪，又进去了。
屋里不断传来枪声，肯定是佐藤在亲手干掉跟着他的日本兵。
不过没多久，他就从里面出来，瘫坐在了门口。
上野次郎一挥手，他身边的那些人，立刻把马枪装了刺刀，分头进入几个木屋，动手了。
三镖在我后面问：“咋样，小刀？”
“老大，他们一起动手了。”
“够狠的。”
我没有说话，仔细看着下面的院子，上野次郎走上前，把佐藤拉起来，递给了他一支烟。
佐藤没有接这支烟，甩甩手，径直回了自己的木屋。
上野次郎双手叉腰，在院子里慢慢走动，时不时朝木屋大声喊叫，应该是在催促手下加快速度。
屠杀持续时间不长，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把所有的尸体集中到最前面的两个木屋中，放火烧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晌午，两间木屋燃起熊熊大火，滚滚浓烟升腾到半空中，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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