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顺利回到半月封，正好赶在封山前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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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药材是不是凑齐了？”龚慕与难得这么不稳重地围着医圣焦急地转来转去。
医圣嗯了声，何止是凑齐了，还搜刮了一堆珍贵药材，连带着也可以给沈珏调出来几副压制借日的药来。
现在借日基本上又回到了休眠的状态，只要不是把沈珏逼到用尽全身功力，问题都不大，后续就看有没有其他方法能把这东西彻底弄出来还不伤沈珏性命了。
本来医圣一个人可能把握不大，现在有了姜如水，这可是玩蛊的高手，他们两个人合力，就不信想不出办法。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眼下重要的是沈行止身上的毒。
沈行止身上堆积的陈年老毒，若是一次性清除，身体是撑不住的，医圣准备分七次，一点点把毒给磨出来。
这第一次给药是最危险的，只要撑过去，后面就能好很多，保险起见，需要有个功力高强的人，在拔毒阶段，用内力护着沈行止的心脉，以防药跟毒在他身体里打架，把人给折腾死了。
“对护着他的人来说有危险吗？”唐倦知道沈珏应该不想假手于人，但也不想沈珏冒险。
“这就是我要说的，拔毒期间，毒性与药性都会变得无比霸道，有可能会顺着真气过到与之内息相通的人身上，不过不用过分担心，即使被影响，也是轻微的，吃几服药就好了。”这点小问题对医圣来说不打紧。
“那我去吧。”唐倦按住沈珏的手，“我身体好，轻微中毒没什么。”
沈珏不赞同地看着他，小崽子胆子大了，都能做他的主了，“还轮不到你。”他哼笑了声，什么毒还能毒过借日。
医圣默默摇摇头，“这事还真得唐小子来，要用的药里有两味是借日喜爱的，虽然剂量不大，沈楼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什么事情都怕万一。
“我来吧。”龚慕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珏挑眉看他一眼，快速拍板“行，就他了。”
对沈珏的毫不犹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唐倦的目光不住地在龚岛主跟自家爱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
看上去，沈珏并不反对龚岛主接近沈行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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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毒之前，沈珏去见了沈行止。
这是从京都回来之后，兄弟二人第一次闲聊。
床上的沈行止看上去面色还好，就是清瘦了些，那双眼睛倒是比之前有了些颜色，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明天就给你拔毒了，怕不怕？”沈珏勾了勾唇，关心之意都藏在了戏谑的笑意里。
沈行止没理他的胡闹，“这么顺利？”他问的自然是这趟京都之旅，皇宫那个地方他知道，能这么毫无阻拦地把需要的东西带出来，他才不信呢。
沈珏哼笑一声，这半月封里果然是多了一个聪明人。
他回首关上了门，“要不怎么说我们俩才是一家人呢。”笑意不减的沈珏慢悠悠地坐下，他今天特意支开了唐倦。
“你跟皇帝做交易？”稍微一想沈行止就大概猜到了，皇城里，除了皇帝，没人有这个本事放沈珏带着唐倦一进一出。
“交易嘛，跟谁做都一样，为什么不跟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做。”沈珏淡淡地说。
话说得轻巧，想跟皇帝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
至高权力也意味着你将失去一切掌控权。
“你到底跟圣上做了什么交易？”沈行止压低了声音，也压制着想发火的冲动，沈珏到底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才敢这么做。
见人不语，沈行止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你把这件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抬手揉揉眉心，沈行止心里想的是看看这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余地，他不能让沈珏因为救他把其他人拖入险地。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交易。
扑哧，沈珏没忍住笑出声，“我说，不必这么紧张。”
“我跟你们皇帝做的第一笔买卖还是在他登基之初呢。”沈珏声音轻轻的，带着亲昵的意味。
沈行止紧张他，让他倍感温暖，不是沈不语那种流于表面表演式的关心，是真的为他焦急，想替他着想。
“这次进宫也是皇上想看一唐倦罢了，这么多年了，要想把我怎么样，早就下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就因为跟皇帝做过买卖，沈珏才能确定这位皇上至少不是个失信之人。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大胆子，敢把他的儿子说杀就杀？”还不是因为跟老子通过气了。
沈珏歪着头看沈行止，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真的这么以为的吧。”
沈行止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没说话，他真的这么以为的。
所以才一直觉得沈楼主这人，太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狂妄的行事，早晚会捅大娄子的。
“所以说，大殿下跟历王的死，是皇上的意思？”沈行止的脑子飞速转动，转而一想，“不对，皇上对历王应该没有杀心。”他在历王身边多年，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准确地说，是希望借我的手帮一把历王，让大殿下死得合理一些。”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知道这里面有皇上的手笔。
“至于历王，不是好好地活着呢吗？”沈珏眉头都没动，八风不动。
要不是沈行止清楚这里面沈珏下了什么手，他真就信了。
“你在皇上面前耍这种小聪明，当心被秋后算账。”沈行止收回刚才的想法，他这个弟弟真的是胆大包天。
沈珏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慢悠悠地喝茶，“急什么，真死了那天再说。”
“皇帝儿子那么多，死几个不心疼。”沈珏笑呵呵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皇上为什么要见唐倦？”沈行止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你又是什么时候跟皇帝取得联系的。”沈珏隐匿良久，他不觉得这期间皇帝能一直掌握他的行踪。
“在我跟历王私下谈判时。”沈珏幽幽地道，“你或许不知道，历王身边，一直不缺圣上的暗卫。”只不过是瞒得好罢了，历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大部分都在皇帝的眼中。
沈行止明了了，他们自以为的私下行事，其实都逃不出上位者的掌心，他苦笑了下，“他要见唐倦，怕是唐倦才是那个跟皇家有关系的人是吧？”
“聪明。”沈珏打了个响指。
“可他不是皇帝的儿子，不然皇上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人接回去。”沈行止思绪太过沉重，引得胸口跟着隐隐作痛。
“嗯，全对。”沈珏也没打算瞒着，“秦向之一直以为自己是帝王之子，当然，他是被人忽悠了，真正的皇家血脉另有其人。”
“还是个野心不小的人。”沈珏不屑地冷笑一声。
沈行止微微眯了下眼睛，这个习惯性动作倒是跟沈珏很像。
“是唐谦？”但似乎年龄对不上。
“没错。”沈珏抬手给自己续了杯热茶，“不过不是咱们现在这个皇帝的儿子，是老皇帝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
正是因为知道这层关系，唐谦才会起了这么大的野心，他自觉出身高贵不甘就这么守在唐家过一辈子，这才折腾出这一系列的事情，从拉拢心有恨意的沈不语，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亲人朋友，只为了能走向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位置。
却没想到最终毁在沈珏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沈珏一定要不动声色地除了他不可。
唐倦的这层身份绝对不能曝光，不然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全天下也就剩下咱们三个了。”一个他，一个皇帝，还有一个沈行止。
唐倦跟了我，这一脉注定不会再有子嗣延续了。”沈珏笑着说，这也是皇帝放心的一个原因，况且，所有过往的证据已经都被沈珏销毁，就算他年在被有心人翻出来，也会变成一个捕风捉影的传说而已。
沈行止默然点头，“我就当没听过，不过我还有个好奇的事，沈珏不是还有个大哥吗。”圣上没道理之提唐倦一个吧。
“你还不知道吧，唐和风安葬了黄彩儿之后，出家了。”沈珏想起不久前得到的消息。
“还是在寒谭寺。”这是皇寺，听闻是方丈莫闻大师外出云游巧遇唐和风，唐和风有心出家，莫闻大师便收了他。
沈行止低头浅笑，原来如此，他们兜兜转转，竟然谁也逃不过天家的手段。
皇帝允许沈珏带着药材离开，就是默许了自己活着吧，沈行止在心里叹了口气，“给你们添麻烦了。”语气严肃庄重。
“一家人不说这个，明天医圣给你拔毒，趁着这个工夫你倒是可以好好想想，以后想怎么过。”
沈行止知道他指的是龚慕与这档子事。
聊天的气氛又回到了轻松愉悦的氛围，“嗯，不讨厌他，还挺信任的。”
哦，有戏啊。
“不过也不到很喜欢的地步吧。”沈行止实话实说。
沈珏站起身，“没关系，可以慢慢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这句话对沈家兄弟俩，曾经是说不出口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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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始，为期七次的拔毒。
龚慕与抢到了护沈行止心脉的活，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的，生怕沈行止拒绝，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
好在沈行止对此没什么意见，还冲着他笑了一下。
笑得龚慕与感觉自己都变得轻飘飘的，好像功力都更上了一层。
沈珏觉着有点可乐，这人是不是一旦陷入感情里，都有点冒傻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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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毒有惊无险，沈行止在被两种毒对冲折磨了一个时辰以后，终于是昏死过去。
医圣也松了口气，跟大家说效果很不错。
然后赶紧去熬药，顺便给龚慕与解毒。
沈珏本想留下来照顾的，看着龚岛主那不舍的眼神，算了，他就别当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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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次的拔毒结束后，半月封也重新开了。
沈行止好了很多，渐渐的能下地，能简单的活动一下，随着身体恢复的还有荒芜的心灵，肉眼可见的沈行止活泼了很多，能跟沈珏斗嘴，言语上调戏一下龚慕与，还能偶尔跟雪鸣玩玩。
自从有了沈行止之后，秋无意再也不用单枪匹马地面对沈珏这个吵不赢也打不赢的混蛋了。
这段时间他过的事相当愉快，连看雪鸣都是眉清目秀的顺眼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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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珏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医圣现在是一个人熬药，三个人喝，沈珏、沈行止、还有一个龚慕与。
三人坐一块，一人一碗药，举杯一口喝干，还要比一下谁喝得快的情景，有点幼稚，但又莫名地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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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王暴病而死的消息是三个月后传来的。
除了沈珏他们几个知道内情的，都觉得很突然，毕竟三个月前还见过这人。
官家的说法是，突染疾病，太医们都来不及救治，历王就撒手人寰了，圣上悲痛，不顾众大臣反对，追封为太子，按照太子的制度下葬。
沈行止听说时冷笑了下，还真是恭喜历王，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可惜是在死后。
正好医圣跟姜如水也打算离开半月封了，沈行止身体里的毒已经除了九成九了，剩下的没办法，只能靠经年累月的养着。
性命无碍，但练武还是不用想了，就连身体也比之常人弱些。
沈行止已经很满意了，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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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珏的借日还是没想到具体的去除办法，不过有了大致思路，医圣跟姜如水就准备到南疆走一趟，找点有用的蛊来。
胡渊鹏死缠烂打地要跟着。
褪去了盛阳山掌门的这个身份，这货现在就是个缠人的老头，黏在姜如水身边，赶也赶不走。
姜如水也是没办法，最后看在他带大了唐倦的份上，还是许他跟着了，嘴里冷冰冰地吓唬人，说什么自己的小命自己顾着，要是被蛊咬了，她可不管收尸。
转头就把防蛊虫的药囊给人挂在身上。
唐倦站在半月封外，送人离开，就这么看着他娘数落着他师父，医圣在一旁哈哈大笑，几个人渐渐走远，最后连影子都看不见。
他看得出来，师父跟娘亲心情都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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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他们走的第二天晚上，秋无意悄悄摸摸溜进沈珏房里，跟他简单地告了个别，说他们明天也要走了。
柳叶门的继任门主跑了，还带走了一大半门人，剩下的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有人想起了霍意，这时候好像能抓住的只有这个自愿放弃身份退出的前门主了。
霍意不在意柳叶门，但是不能不在意这些跟过他现在又留在门中的人。
他们要回去一趟，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为了避免伤感，秋无意千叮咛万嘱咐，“老沈啊，就算再舍不得我，明天也别来送我啊。”这肝肠寸断的德行，差点让沈珏以为要走的是唐倦。
还送他？没一脚把他踹出去已经是很礼貌了。
话是这么说的，天快亮的时候，沈珏还是打发唐倦把一堆瓶瓶罐罐丢给秋无意，不用问也知道都是一些常用药特殊药还有保命药。
并且，还给秋无意带了句话，‘要是霍门主哪天再不要你了，记得自己回来。’
听得秋无意又生气，又有些感动。
他又哭又笑地给自己弄了个很狰狞的表情，半晌暗自叹了口气，老沈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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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沈珏才懒洋洋地到秋无意的屋里，两人一大早就走了，只留了封信在桌子上，里面装着地契，还有一句话。
‘我觉得新的黑楼建在这里也很好。’
沈珏搓了搓那张地契，瞄了眼熟悉的地址，暗笑秋无意这个货办事终于靠谱了一回啊。
唐倦也伸着脖子看。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保留着啊。”
“嗯，舍不得丢。”沈珏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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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江湖上再次热闹起来。
盛阳山掌门广传英雄帖，召开武林大会。
目的有两条。
一是，选出新任的武林盟主。
二是，重新选出八大派。
当然，这个武林盟主肯定是要从八大派的掌门中选的。
两年前，盛阳山打算在开山大典上重新填补八大派，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秦向之搅的匆匆结束。
时隔两年，这事不能再拖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两年，江湖简直太乱了。
先是霍意重会柳叶门，却表示柳叶门以后不再过问八大派的事，这事铁了心彻底脱离八大派了。
柳叶门动荡，损失大半，也没什么实力了，脱离就脱离吧。
再就是唐家家主唐谦莫名失踪，生死不明，也有的说是随着妻子黄彩儿殉情而去。
这话要是给唐家听，估计连唐家的狗都不信。
但是江湖嘛，有人说就有人听，有人听就有人信。
唐家大少爷出家为僧，家里自然就全都交给了唐倦。
唐倦也不负众望，把唐家打理得风生水起。
不过也不担心唐家能惹出多大的乱子。
主要的是唐倦他家那口子，沈珏。
两年前，就在黑楼的旧址上，突然拔地而起一座漂亮的小楼，起初大家也没在意，这块地被八大派占了之后，没几年，就卖出去了，这些年，都不知道倒过几手了，现在终于有人在这盖房子，也不是多稀奇。
直到闪亮亮的黑楼两个大字挂上去。
众人才反应过来。
妈的，沈不然杀回来了啊。
大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观察了两个月。
新黑楼也没有什么动静。
也没看见沈不然的身影。
这是个什么章程？
众人不解。
然后就发现越来越多的黑楼牌子，在各地挂了出来，主要是当铺跟镖局。
对没错，黑楼也开镖局了。
什么买卖都接，护人的，护物的，甚至护消息的。
这两年，黑楼的牌子越挂越多，势力明显一路扩大。
这还是明面上的，他们就不信，沈不然这种人，能把所有人牌都放在明面上，很显然，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产业是沈不然的。
虽说目前没发现这些铺子镖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大伙心里就是不踏实。
不踏实又能怎样呢，咬牙切齿又不敢硬碰。
费尽口舌，这才说动了盛阳山，再次开启武林大会。
为的就是重整八大派，整合武林正道势力，以备沈不然突然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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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阳山后山，就是两年前开山大典的那块场地。
栗子已经掌管盛阳山两年，这两年，她成熟稳重了很多，再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姑娘，胡尚年如今也能简单地活动下双手了，两年也终于从废人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现在只要栗子在的场合，他基本会在，安静地坐在她身后，无声地支持着栗子的每一个决定。
台下大大小小的门派几乎都到齐了。
龚慕与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他身边坐着个冷着脸的男子，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龚慕与殷勤地小声问。
男子正是沈行止，他懒懒地摆摆手，“没有。”
“只是觉得无聊罢了。”沈行止兴致缺缺，不就选个头嘛，有必要这么麻烦吗，选个武功最高的不就得了，反正武功不好的也压不住这帮心思各异的货。
这两年黑楼的很多买卖都是他打理的，龚慕与会经常来看他，带他去找好玩的地方，或许有什么有意思的，都会叫上他。
两年了，龚慕与热情不减地哄着他，只要沈行止说的话，龚岛主一律奉为真理，可他却不曾明确地说出来什么，只是一味地待他好。
龚慕与不说，沈行止还真就不问。
有时候他也很纳闷，这人打算这么对他一辈子吗？
甚至很想撬开龚慕与的脑壳看看，你怎么不问呢，我又没说不喜欢你，为什么一句都不问呢。
不过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很快沈行止就投入到别的事情当中了。
算了吧，不问就不问吧。
眼看着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友情？知己？还是爱情？
“今天有热闹看。”龚慕与确认他没什么不舒服的，顺手给他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什么热闹？”
“你看就知道了。”
他们俩小声地在这贫嘴，台上栗子已经开始宣布重新选八大派的规则。
任何武林正道的门派都可以报名，不论大小。
江湖人嘛，那就以武论英雄，报名的门派中，每派选两个人参加比武，最终前八名为新任的八大派。
办法简单粗暴。
不过也不是绝对的只认武功。
选出来的八大派中，如果有哪个门派行事作风失之偏颇或者为非作歹，有失武林正道风范，在场的诸位侠士都可以当面提出来。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是误会就解释清楚，事实的话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过要以证据为主，不能空口白牙毫无凭证的诬陷人。
众人皆点头，这法子还算合理。
“那现在大家把报名的帖子都交上来吧，之后的七天，我们将安排大家进行比武。”栗子声音愉悦地道。
众人纷纷上前交帖子。
不一会儿，桌上就已经落了厚厚的两大摞帖子。
栗子随手翻了翻，嗯，各大门派几乎都在了。
“还有没有了。”栗子高声询问道。
大家左右看看，能交的都交了。
“好，既然没有了，那就下去安排吧。”栗子说着把盛阳山的帖子放在最上面，他们盛阳山自然是不能不比的。
“且慢！”一个温润的声音，从最后方传来。
“来得晚一些，还请胡掌门不要见怪。”语气中带着哼笑，黑色的帖子犹如一把利刃，铛的钉如放帖子的书桌上。
可怕的是大家没听到一点劲风声，那帖子幽灵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以极大的力量钉在桌子上。
悄无声息，又力道十足。
这一手功夫，这江湖上能做到的人，不超过五个。
千幻忠、梵天山等人好似知道了什么，脸色已经开始难看了。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各位。”
大家都纷纷朝着这个戏谑的声音处张望。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书生模样，看上去笑得一脸温和，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没什么情感，仿佛还带着一种看笑话的冷意。
众人一阵哗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沈珏。”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现任的唐家家主，唐倦，秋裳安静地在他左手上，右手上却捧着一个白瓷罐子，敞着口，里面装着剥好的橘子。
沈楼主偶尔回首从罐子里捏出来一瓣，优雅地放进嘴里吃掉，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
不远处，钉在桌上漆黑的帖子表面龙飞凤舞的‘黑楼’两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回来了。”沈珏轻声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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