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猛地释放出杀气，震得众人都头皮发麻，俱都战栗道：“小的们记住了。”
“如此便好！”
顾侯爷霍然起身。
“你们俱都听从夫人行事，若有僭越，便如同此树。”
目光所及之处，手臂轻挥，庭院外侧的一株老树便发出了“咔嚓”之声，接着便轰然倒地。
这一幕让众人噤若寒蝉，皆不敢言。
顾侯爷将手背在身后，睨了众人一眼，这才对秦鸢道：“你留在这里，十六还在等我。”
秦鸢起身将他送出院门外。
顾侯爷问：“这招隔山打牛如何？”
秦鸢抿唇轻笑。
“夫君极是威武。”
顾侯爷这才得意地走了。
秦鸢再拐回来，院子里还是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可见顾侯爷这一招着实有效。
震慑过了，就该她来怀柔了。
秦鸢坐下，缓了缓，道：“侯爷如此，也是为了防着大家做事松懈，被日常琐事迷了心性，乱了规矩。”
韩管家道：“夫人放心，我们都省得的。”
钱管家赶忙道：“对，侯爷也是警示一番，大家都互相提点着。有些错主子可以原谅，有些错主子断不能容。”
曹管家道：“侯爷赏罚分明，对认真做事，立了大功的人都记在心中，也绝不姑息害群之马。这是好事！主子贤明，咱们侯府才会越来越好。”
到了万账房这里，他咳了几声，方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秦鸢颔首。
“既然诸位都知道侯爷的苦心，我便不再多说了，这些日子大家伙也累得不轻，这个月咱们发两个月的月银。马上又是中秋，节下的赏赐俱都照着旧例。”
众人面上俱都有了欢颜。
秦鸢道：“诸位无事便先散了。三位管家和万账房留下，有事相商。”
众人安静又快速地散去。
韩管家问：“夫人，不知召集我等有何事吩咐？”
秦鸢道：“也没什么大事，便是不久便是中秋，太后的寿辰将近，咱们也该按照京兆尹府的要求献灯，另外府里采备等事还需要个章程。”
钱管家道：“内院到是简单，只按照旧例即可。只是外院却有些麻烦，今年侯爷给老人们刚发过安置的钱粮，中秋节是否还要加赏？该给多少？这个例一开，以后年年都要有，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曹管家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刚上任的内院管家，都把他们的活都抢着说了，让他们说些什么。
赶忙道：“是这个理，若是开了头，以后每年都得给，如今府里不缺钱，但架不住以后的儿孙不知怎么花费。人常年得了定例，以后若是不给了，必然会生怨心。”
韩管家也道：“是得慎重才好。”
秦鸢心中很是满意。
这三位管家论事很是中允，考虑也很长远。
甚好。
她看向万账房道：“说起来这事，就得看你如何统筹了。”
万账房想了想道：“其实这事儿主要就在于一个恒定上，现在刚发了钱粮，人人自然都念着主子的好，中秋节按例也是会发一些节庆礼的，只是往年只发在府里做事的人，这些已经退下荣养的却是不发了。若是主子体恤，要给老人们发，这就要形成定例了，短时日内这笔钱倒还支撑得起，但若是长期算起来，却不是小数。小的想，不如置办些族里的祭田，将祭田分给他们耕种，每年上交些许，其余让他们留下，算是补贴。”
这番话将来龙去脉，利弊得失惧都分析了一遍，又提出了法子，众人都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秦鸢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为了杜绝争执，族里的祭田都由各房轮流掌管，负责祭祀。这部分田亩若是划入祭田内，以后侯府想要发话就难了。”
东西一旦交了出去，可就轮不到你说话了。
如今侯府在族中说话份量重，但花无百日红，若是侯府地位衰微之后，这田地的用途可就未必能说得上话了。
若有人届时以族规为由，收回这些祭田，将老人们的后代都赶走，也不是不可能。
万账房露出了钦佩之色，道：“夫人考虑得长远。”
秦鸢又道：“这些产业留在侯府手中，也有个坏处，若是日后有个好歹就没了。留在族中，日后还有个安身立命之处，子孙们耕读传家，总有能东山再起之时。”
韩管家感佩地道：“夫人说得甚是。如今塞北已然安定，日后只怕没什么战事了。侯府虽然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实权上只怕会越来越来低。”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圣上尚且记着定北侯的功绩，以后的新皇可未必这么想。
没有仗打了，意味着皇上会任命自个亲近的人掌管军权。
说不得什么时候定北侯府就会只剩下个空爵位。
秦鸢点头：“所以说要谋划长远，如今咱们为子孙后代谋划算计清楚了，才能传得长久。”
还有些话，秦鸢不能说。
主奴之间也有个均衡，主子落难了，奴才未必能与主子同甘共苦，奴大欺主的事情她前世也曾见过不少。
浙江府民间富庶，喜做生意，以挣钱为要。因此有不少奴才发达之后，反过来联络外人欺压旧主之事。
北方注重地位，此类事还不多见。
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如今从耶律氏人那里陡然得了一大笔钱财，秦鸢想不如用来为侯府贴砖加瓦，能留得住人心，能为子孙后代遮风挡雨。
万账房叹了口气，道：“夫人计较得这般长远，这件事就不能简简单单地拿个章程，待小的们仔细思量了再禀告主子。”
三位管家都重重点头。
这件事要做，但怎么做才能最好，那的确需要仔细思量。
秦鸢道：“无妨，左右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妥的事，就是当下去置买田地，也需要花好几年的功夫才能置买完全。我提出来，也是想着你们人多主意多，好好参详参详。”
万账房道：“此事得慢慢筹划。”
秦鸢点头。
“还有一件要事，却是现在就要办的，办好了，大家都能开开心心过个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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