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她刚想要出门溪玉就自己提了出来？
云念恰到好处地发出疑问又欣喜的声音，
“嗯？好呀！”
她在原地转了下圈，衣摆飘飞起来，
“那我去换一下衣饰。”
其实没有什么要换的，她与溪玉来得匆忙，未曾带着自己的首饰衣裳，他似乎也并没有注意，还是哑奴给她送了一些过来，
云念换上了一身桃粉的衣裙，看起来乖巧可爱，最重要的是，在黄昏的日光的照耀下，能有几分少女心动的意味，
她现在可暂时不想让那灵魂出来伪装。
哑奴自然是和溪玉一起等在外间的，高大的男子看着身边的奴隶，有些疑惑，
“她不喜你近身侍奉？”
可飞羽楼也没几个婢女，大多都是洒扫的小厮，毕竟这里是杀手组织，
“算了，去人牙子手里买一个回来好了，至于哑奴，还是回你原来……”
“溪玉！”
云念推开了门，嘴唇微微撅起，佯装生气，
“除了秋兰她们，我本来就不喜欢别的人近我的身，就算你去买个丫鬟也是一样的，哑奴至少不聒噪，做甚么要让她回去。”
溪玉很少见她穿这样艳丽的裙子了，自从主人开始疏远自己开始，所以他实际上完全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知道了吗？”
她又问道，面前的少年却一下子把她带起，正门也不走，直接跳上了房顶，踩着竹林落到一条青石小巷之上，
“哎呀！你吓死我了。”
云念半真半假地说着，激烈的心脏跳动和身体的厌恶几乎全部重合交织在一起，脸只有埋进胸膛才能够遮住扭曲的神情，
溪玉还以为她一时不察被自己吓得发抖，立刻半跪在了在了地上，抬头向上看着少女，
“主人，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她背差一点就要抵着墙，手指抓着一点衣袖的布料，抱着手臂闭上眼睛，侧过头去，
“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主人，是我的错。”
好了，可以了，必须要说些什么，中了蛊的深爱的人不会是这个反应，她的娇俏责骂都应当有一个爱意的限度，
云念睁开了眼睛，手缓慢而又坚定地落到了溪玉的脸庞上，细长的疤痕蜷缩在掌纹里，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只要你待会儿负责给我拎东西就好了。”
说完，她又像是对自己的主动害羞一般转过头去，语气娇嗔，
“说好的带我出来玩呢，还不快点？”
溪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往前一步指着转角，
“放心，主人，今日可热闹了。”
他没有骗人，云念再走近了一点就听到了热情的吆喝和喧哗的声音，石壁透露出一点红色的影子，转过弯去，就是一片喜庆的海洋，
火红的灯笼和拥挤的人潮像是画卷一样铺开，人人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容，
她似乎有所察觉，侧头去看身旁的暗卫，
“今日是……”
“今日除夕。”
今日除夕，一年已经到了尾，明日又是新的一年了，
云念忽然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孤单，在这一个团聚的日子里面，她仍然孑然一身，
一旁的溪玉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主人低落的情绪，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袖，
“前面似乎有人在放烟火，不若我们去看看？”
她被那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向前走，视线触及到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身边的人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云念也同样勾着嘴角，却是带着自嘲。
南燕过年的习俗似乎也没有与洛川差多少，依旧是采买年货，家人同游，就连溪玉带她看的烟火，都和她曾经在洛川城里见到过的差不多。
丞相府一向是最重视除夕的日子，爹爹和哥哥都会休沐，而娘亲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开始安排除夕的家宴，
她会收到许多礼物，也会得到爹娘哥哥送的“压岁钱”，以往是一连串的铜板，后来在她的抗议之下变成了银票，
只要她嘴巴甜一点，家人就会被自己哄得找不到北，痛快地将几乎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交出来，
娘亲笑骂她贪财，她也只是皱皱鼻子，然后在稍晚一点和自己的两位好友偷偷溜出门去看别人放的烟火。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溪玉的话拉回了云念的心神，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看完了烟火踏进了一家首饰店里，他举着一支白玉的发簪，向着她晃了晃，
“主人，这个怎么样？很适合你。”
一旁的掌柜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露出蜡黄的牙齿，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我这店里最贵重的一支簪子了，当初还差一点被要到洛川城去上供呢，若不是可惜错过了时间，也不会还留在这里。”
其实不过是一支以东陵玉石打磨而成的簪子而已，虽说的确贵重，可是也没有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她正打算拒绝，溪玉却已经开了口，
“好，那这个给我包起来，再给我看看那串珍珠链。”
他指的是放在正中央的那一串珍珠手链，和那白玉簪不同，这珍珠一眼就不似凡品，通体透粉，圆润柔和，价格也同样不菲，
云念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不用将钱花在这种地方。”
“可是你看起来很喜欢，而且，是我想要送与你。”
溪玉眼神暗淡了一下，云念却像是触碰到尖刺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还记得自己因为担心溪玉认为自己铺张浪费而转赠的首饰，怎么现在他倒是肆意挥霍。
罢了，反正他想做什么都行，与她无关，她收回手，恰当地露出欣喜又羞涩的神情，
“你买的我都喜欢。”
大概是这句让溪玉飘飘然起来，他立刻对着掌柜说道，
“你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若是主人喜欢，那我就全要了。”
在听到眼前的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称呼身旁的女子为“主人”的时候，掌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有些为难地抬头，然后对他说道，
“这，确实是有，可今日伙计休息，我一人拿不出来，还请公子与我一道。”
他带着溪玉离开，只留下云念一个人看着那粉色的手链，
“喜欢？我能送与你更好看的。”
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帷幕的人掀开面前的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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