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我只知道,我的生命里多了一分色彩,那抹色彩,竟能让得我这个自尊心无比强大的人都能暂时的将体面摒弃在身后。或许,人的一生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吧。”
史蒂芬凝视着特斯拉的眼睛,仿佛在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闪光。它宛如晨露般晶莹剔透,却又转瞬即逝,让人难以捉摸。史蒂芬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或者只是一时的错觉。
然而,在这一刹那间,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或许,那真的是一滴泪珠,蕴含着无尽的情感和故事。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特斯拉才会在此时此刻流下这珍贵的泪水。
无论如何,史蒂芬相信,此刻的特斯拉内心一定充满了幸福的喜悦。这种喜悦可能源于对爱情的执着、向往……
“我们相恋了,很巧合,又像是命中注定。我闲暇时总会去到她那里,同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在城市里飘摇。她很喜欢我给她讲我的研究成果和新的发明,我确信她是没念过书的,但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偏执的认为她一切都懂。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真的...一切都懂...”
“我们一直没有结合,当然,我也不在乎,因为她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已经比得上天空的皓月,我又能奢求什么呢?我们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哪怕是生活中的琐事也能兴义盎然。”
“我还记得她踮起脚尖为我拭去汗水的模样,她的脸上永远对我饱含笑意,无论在工作中有多少的委屈,都会为她的笑容而显得微不足道。我们一起看朝霞,一起沐黄昏,一起眺望远山,一起憧憬未来。当然,未来这个字眼,是我遇到她后才生出来的一个概念,曾经的我,不仅摒弃了未来,还想抹杀过去。”
”她很喜欢雨,她说,雨很无私,不仅滋养了大地,河流,山川,还能洗涤人的一生。那些所有的荣辱沉浮,不过是镜中观花,不过如此。”
“我与他争辩,我说,雨水会将入眼的所有东西浸湿,却从来不会考虑他人的意愿,是否甘愿在雨中狼狈。她说,是啊,已然沐雨,大可不必匆忙,何不怜惜顷刻的光景?那些沐雨的人,踏过雨幕,跃过涟漪,所为的,是否也不是那么的煞风景?我无言以对,她是活在理想世界中的人,我不愿意让她的理想被玷染。”
“她很喜欢把自己比作一个旅人,她说,耳畔的清风,消逝得太彻底,像是为一阵惊雷停滞的旅人,入耳恍然,怵而明朗。是啊,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或许都是旅人吧,在尘世奔波,尽数流年,只求看得见远方,追得上路人。”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我的研究,我甚至愿意几天不吃不喝,也不过问世事,她也从来都无怨无悔,默默的陪伴我,或是在我欣喜若狂时赞美我,或是在我黯然神伤时鼓励我。在我心里,她甚至比我的研究更重要!于是,这就有了后来的特斯拉,虽然一样一贫如洗,却拥有世间最璀璨的明珠!”
特斯拉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中,终于无法再藏匿那闪烁着光芒的晶莹泪珠儿。它们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毫无顾忌地奔涌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泪水渐渐打湿了他高挺的鼻梁,然后又沿着脖颈流淌而下,浸湿了他白色的衣领。
史蒂芬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深陷回忆的老人——特斯拉教授。他可以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正涌动着无尽的哀伤与思念,仿佛自己也能够透过特斯拉的话语,亲眼目睹那位宛如清晨朝霞般恬静美好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了史蒂芬的心中,让他不禁为之动容。
早已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不再强撑,开始落下水花,细密的雨水像是无数根银色的细针,从高远的苍穹直直地坠落下来。它们迅速而密集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雨幕,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屋顶和地面上,则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史蒂芬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特斯拉,只见他颤抖着站起身子,动作显得有些吃力。特斯拉缓缓地抬起手,将一顶粗糙而简陋的木质棚子小心翼翼地搭建在两人头顶上方。然而,这顶棚子却只能勉强遮盖住史蒂芬一个人,而特斯拉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中。
史蒂芬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试图起身去帮助特斯拉,但特斯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史蒂芬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他静静地看着特斯拉,透过那被雨水打湿的眼眸,努力想要解读出其中蕴含的情感。
然而,特斯拉的眼神深邃而迷离,史蒂芬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分辨,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充盈在特斯拉的眼眶之中,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这寂静的雨中,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周围只有雨滴敲打在地面和棚子上的声音,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史蒂芬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正在他们之间流淌,这种力量既神秘又令人敬畏。
“还记得我说过吗,她喜欢下雨。”
特斯拉开口,他全身湿透,话语中的力量却异常铿锵。
史蒂芬轻声长叹,不知该作何言语,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我原本以为,我们会带着我们的未来,携手度过我们的余生。但命运,终究不是站在我这边。”
雨声清越而密集,却掩盖不了特斯拉的声音,他的嗓音极富穿透性,只是轻轻的述说,却拥有能穿透人灵魂的力量。
史蒂芬面色复杂,他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幕,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是那么的想要知道了。
“教授,如果说出来会勾动你痛苦的回忆,还是不要说了吧...”
特斯拉抬眸看向史蒂芬,他从这位年轻人身上真切的看出来了一丝不忍的情绪。
“无妨。”
“心结不解开,万事皆惘然。”
史蒂芬嘴唇嗫嚅,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轻叹,消融在了雨中。
特斯拉眼波流转,望着那沐浴在磅礴大雨中的杨树,那些镌刻得有那个她字迹的红绸缎,有着不灭的神晖,即便是在雨中,也飘得很高。
“我此生都无法忘记那一天,那一天,她陪我熬夜,在异国他乡的俄罗斯做着研究。她的脸上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愁容,我以为是思乡情切,一个劲的安慰她,告诉她我们很快就会回去。而她只是轻轻的摇头,没有解释。我不以为意,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
“我的研究还没做完,她却第一次向我提了一个诉求,想要去通古斯河散步,看看月色。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欣喜的情绪。事情也果然如我所料,她有很重的心事隐瞒着我,而且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倾盆而下的暴雨无情地打湿了特斯拉那满头金发,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浸湿了他的脸庞和身躯。此刻,他的眼眶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悲痛,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模糊了视线。
他痛苦地将手掌深深插进自己湿润的发间,仿佛要把所有的哀伤都揉碎在这一刻。手指紧紧揪住发根,力度之大似乎想要扯下每一根烦恼丝,但却只是让疼痛更深刻地传递到心头。
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受伤野兽的哀鸣,又似风中残烛的最后挣扎。这声音在喧嚣的雨声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与众不同。它穿透雨幕,直击人心,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史蒂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的等待特斯拉自行消化那突然上涌的情绪。
通古斯河...
真相,越来越近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史蒂芬此刻竟无法催促出声,他有预感,故事的结局,不会太曲折,只会是永久的遗憾。
“我...我早该想到的,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化名洛基...对世间的一切都只有平等的宽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人...”
特斯拉痛苦的撕扯着头发,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痛苦的根源,一直不是相遇,而是相遇之后的梦一场!
“教授...”
史蒂芬嘴唇嗫嚅,除了呼唤特斯拉外,再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语。因为,他知道,能唤醒特斯拉的,另有其人...
倾盆大雨如注而下,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和地面,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雨水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但那些无尽的情绪却愈发清晰起来,如同被放大一般充斥着心灵。
心中的雨滴不断坠落,与外界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悲伤而深沉的交响乐。这些情绪或许是失落、痛苦、哀伤,又或者是思念、悔恨、无奈,它们像沉重的包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令人渐渐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沦之中。
然而,自然界中的大雨总会有停歇的时候,阳光终将重新洒向大地。可是心中的这场雨呢?要如何才能让它消散融化?
“我们漫步在通古斯河,她终于对我袒露了心声,告诉了我一个我当时根本不可能相信的事实。”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积水潺潺,特斯拉方才继续开口,讲述那个属于他的故事。
“她说,她将要离我而去。我第一时间追问她原因,同时紧紧的拽着她的手,害怕她真的一去不回,因为,我早已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情绪!”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痛哭,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抚摸我的脸颊,将她的身世告诉了我。她说,她本名就是洛基,就是我口中的洛基山脉的洛基,这个世界上,有着山神的存在,而她,正是洛基山脉的山神。”
“我太蠢了,蠢到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是在胡言乱语。我是个科学家啊,怎么会相信这种无比荒谬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那颗坚定的唯物主义心脏却在那一刻有隐隐跳出体外的冲动。”
“我的怀疑她丝毫不觉得意外,用行动告诉了我这个世界的真相。她躯体发光,悬浮在空中,然后一抬手,我也悬浮在了空中。我彻底骇然,大脑一片空白。”
“她温柔的替我整理好衣衫,然后微笑着对我讲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告诉我,她的大限到了,将要不久于人世,而且有着强烈的预感,或许就在这几天,她不想留下遗憾,决定告诉我这个残忍的真相。她说,她一直不愿意与我结合的原因,是因为规则。山神一生都不能与人类结合,除非摒弃神性,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拥有着整个米国的意志,就连最后的可能性也失去了...”
”她说,她会择我为主,以另一种形式陪伴我,留给她的,也只有这一种方式。我只能痛苦的允诺,答应了她最后的诉求。”
”但我考验...失败了...”
史蒂芬震惊,讷讷的张着嘴瞪大着双眼,失败了?!
可...为什么?!
“呵呵...”
“去他妈的规则!”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规则给的考验只有一个,让我忍住最原始的冲动,不去占有她...可是...我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我早已抗拒不了她的诱惑,又怎能坚持得住!所以,我失败了!我恨自己!恨自己坚守了一辈子,却在那一刻没有忍住!”
“但我更恨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本就不是一个可能成功的考验!”
“她只是温柔的替我拭去了眼泪,告诉我,不是我的错,这场考验,她决定不了,更不想让我在这场考验里被折磨得痛苦万分...所以,是她对我潜意识里下了咒,让我...占有她...”
“她告诉我,她会以永生不踏入轮回为代价...让她以另一种形式陪伴我...于是,她消亡了...彻彻底底的消亡了,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而代价,就如同她所说...我获得了永生,她...永寂,传承印记也在那一刻...完完全全的属于了我...”
“我痛苦万分,在通古斯河畔咆哮,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彻彻底底的消亡了...而通古斯大爆炸...就是那时候发生的,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我没有一丝悔恨!这个世界的规则,显得那么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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