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是你回来了吗？”
万钟音问完这句，就屏住呼吸凝神等待着。
时间仿佛被一双巨手无限拉长。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可胸腔中的心跳声却越发剧烈，渐渐敲成了密集的鼓点。
万钟音按着自己起伏的胸口，想把这不合时宜的噪音按掉。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滑过脸颊，带起一路火辣辣的刺痛，最后无声地落到地上。
地板上的泪珠从一颗变成一小滩，万钟音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她心里其实很害怕，怕心跳太响怕呼吸太重怕眼泪太滑，怕出现一丁点儿变数就带走了本就缥缈的可能性。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龟息法术再也不能代替身体的呼吸，久到脸颊因为缺氧憋得通红，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能是错觉吧。”
万钟音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擦干眼睛自嘲地笑笑，感觉桌上的灵石都没有以前迷人了。
是了，没有了贪财系统，灵石对她来说其实和铜板也差不了太多，只是之前养成的抠搜习惯还在，她到如今才发现其中的差别。
情绪大起大落之后，万钟音终于决定去睡了。
起身的时候胳膊略过了桌面，所过之处灵石尽数消失。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响起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黑底闪着雪花影的画面上缓缓显现出一行字——系统重启中，请充能。
系统回来了！
万钟音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整个人怔愣了一瞬，而后手指迅速略过桌面，把所有灵石都喂给了系统。
她翻出了万木春的储物戒和储物袋，不管里面都有什么宝贝，统统投喂给了系统。
之后就是她自己攒的零花钱、替两个师兄保管的零用钱、灵气充裕的灵食、不太紧要的灵药灵符灵宝灵材、凡间的宝石金银……
总之她身上除了留给师父的买药钱、打算在拍卖会上出售的阵盘还有几样保命的东西之外，剩下只要是能喂的全都喂给了系统。
刚刚暴富的万钟音，就这样变回了穷光蛋。
可是这一次她心甘情愿。
投喂过后，万钟音再次打量脑海中的画面，发现黑屏上的雪花点明显少了一些，但系统的状态依然是重启中请充能。
看来能量远远不够啊！
有了系统的消息，万钟音立马干劲满满，现在她彻底不困了，在屋内环视一周，就决定先薅仙盟的羊毛。
仙盟的金丹已经穷到就剩底裤了，但脚下的乘风破浪船可是实打实的宝贝！
乘风破浪船成形于数万年之前，那时天地间灵气充裕，灵植灵材百花齐放，炼器流派也是百家争鸣，那时出品的灵宝自是比现在同阶灵宝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仙盟才这么宝贝这艘古董船。
万钟音第一眼看到这船，就觉得系统肯定会喜欢，现在正巧要给系统充能，到嘴的肥肉自然不能放过。
船体虽然拿不走，但是船上的家具摆件能拿啊！都是数万年前传下来的好材料，只做个日常摆件纯属暴殄天物，还不如喂给系统物尽其用。
万钟音只用了一息时间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于是立刻行动，把砚皎皎房间内的各种陈设尽数喂给了系统。
可惜喂完之后，能量还是不够。
眼见着屋里就剩床板了，万钟音突然恶向胆边生，又把胖土拨鼠从芥子空间捉出来，用一张欠条强行换来了它的口粮。
如果胖土拨鼠读过书的话，就会发现欠条上写的其实是“系统复活，鼠鼠有责”。
胖土拨鼠一晚上被伤害两次，抱着万钟音给的鬼画符，骂得很难听。
能量还是不够，万钟音顾不上忽悠跳脚的寻灵鼠，连夜出门把两个师兄都敲起来，一人打劫了一遍。
能量依旧不够，她又把师兄们的房间也犁了一遍，最后，两间豪华套间里只留下了一个凡品蒲团。
蒲团还是之前从某个菜鸡金丹的储物袋里顺手拿的，万钟音拆走了师兄们的床有些过意不去，特地送个蒲团聊表心意。
可惜，师兄有俩人，蒲团就一个。
两位师兄：看不懂小师妹的操作，但是大受震撼。
薅完了师兄的房间，能量还是不够。
万钟音愁得不行，在面子和里子之间过段选择了后者，于是一咬牙一跺脚，索性把乘风破浪船上的空房间、走廊、甲板上能薅的灵材全薅了……
万钟音上蹿下跳折腾了整整一宿，把船上所有夜间入定的修士都吵醒了，仙盟众人捂着滴血的心默默看着她拆船。
仙盟胖主事，本来还在为自己从灵曜剑圣手中保住了乘风破浪船而骄傲，没想到才消停了几个时辰，就又见剑圣的徒弟在拆船。
“拆吧拆吧，能留个船底子就行……”胖主事仰头往嘴里倒了一整瓶速效救心丹，这才把眼角的心酸憋回去，“本来以为是个肥差，没想到惹来一群活祖宗……等回去我就退休，再不走怕是棺材本都得赔进去……”
见胖主事躲在房间里装死，仙盟众人也就都不敢出面触玄天宗的霉头了，他们可还记得，自己的小金库就是被这个活祖宗带头抢去的。
万钟音在走廊上薅着盆栽灵植，突然感到身边有不少高阶神识窥探，薅羊毛被抓现行，她的老脸只红了一下，而后就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这位道友开下门呐！”万钟音转身敲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门。
房间里的人心下一惊，赶紧敛息装死，他可不敢给玄天宗的小穷鬼开门，要不然怕是又要破财。
“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万钟音把门拍得邦邦响，“我属三个数，不开门我就叫我师兄来敲了，一……”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金丹面露菜色，眼睁睁看着万钟音把房间拆了个干净，然后礼貌地同他道别。
敲开一扇门之后，后面的人就都比较好沟通了，于是万钟音给所有人的房间都换上了家徒四壁风装修。
这个“所有人”当中自然是不包括三位元婴的，万钟音虽然背后有人，但也还没猖狂到不要命的地步，她折腾的都是两个师兄能打过的菜鸡。
忙忙叨叨的一晚上很快过去。
终于养足精神的砚大小姐，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只剩下一个床板两条被子，直接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尖叫声又吵醒了身边刚复聪的林霜露。
拆房小能手万钟音挨了两位好友一顿骂，然后恬着脸把床板和被子也拆走了。
蚊子腿也是肉，千年灵木的床板和灵蚕丝做的被子，多少也能给系统提供点能量，万钟音能等到她俩睡到自然醒，那就是友情深厚的最好证明了。
骂归骂，到底还是不能放着不管的。
砚皎皎听说万钟音又缺钱了，很大方地拍给她两大袋子灵石，听说各种宝石灵材也有用之后，又顺手扔给她七八个储物袋。
林霜露虽没有砚皎皎那么财大气粗，但也拿出了三千中品灵石的私房钱救济万钟音。
万钟音含泪收下了好友的馈赠，系统依旧能量不足，万钟音一边思索去哪里弄钱，一边顺嘴表示以后要唯两位姐姐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说者不一定无心，但听者却绝对有意。
砚皎皎突然大笑起来，露出了大反派一样的可怕嘴脸。
她将一人多高的练字纸咣当一声砸到万钟音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早就看你那一手狗爬不顺眼了！下船之前，把这些都给我写满！写不好就给我返工！”
万钟音眼前一黑，她怎么还记着这事儿！
一人多高的宣纸啊，手都要写断了吧！
万钟音愁眉苦脸地看向林霜露，希望她能帮忙求求情。
没想到林霜露温和一笑，从储物袋掏出半人多高的纸质典籍，一本一本摞到万钟音手上，她每摞一本，万钟音的心就跟着沉一下。
等林霜露摞完，万钟音就像被泰山压顶一样动弹不得了。
林霜露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下船之前，这些书也都要背完哦，背错一个字，罚你听我吹五十遍昨天的曲子呦。”
“姐姐！你还记得你俩昨天怎么聋的吗！那可是五十遍，我轮回十次怕是耳朵都缓不过来！”
万钟音两眼一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的学术经典哗啦啦散落一地，比砖头还厚的《修仙大事记》精准地砸到了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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