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二层就是化妆室。
化妆师的刷子在景岚脸上刷来刷去，每换一个步骤，嘴里都会夸一句，整张脸没有一个地方漏掉的。
发型完成后，造型师拿来一对耳环替她戴上。
裙子的露肩外翻领的设计，完美展示了她的肩颈线条，造型师也挑选了一条造型夸张的黑珍珠项链填补了她胸前的空白。
“景小姐要不要站起来看看整体效果？”
景岚点点头，换上鞋子后站起身面对着身后的镜子。
裙子的鱼尾设计在视觉效果上拔高了她的身形，头发虽然只是挽了个低丸子头，但由于裙子本身就已经很华丽所以简单的造型看起来也不会显得很单调。
“这件礼服在我们店里已经存放了两三年，一直没有人能穿。我们看着都觉得可惜，不过还好，今天终于能看到它最完美的样子了。”
景岚听着这话感觉有些奇怪，“这件礼服有主人吗？”
店员脸色疑惑，“难道景小姐不知道吗？礼服在三年前就被佟女士买下了，只不过一直都存放在我们店里没有拿走而已。”
“为什么？”
店员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景岚摸着裙子上的碎钻，心里有些复杂，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头悄悄蔓延，像是有人细细为她的心脏浇灌着温水，顺着血管温暖了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佟女士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下去吧。”
“等等…”
“怎么了？”
“可以帮我拿个披肩吗？”
工作人员不解，“可是搭上披肩的话，裙子腰部的设计就展示不出来了。”
景岚垂眸，沉吟片刻。
“那算了吧。”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一楼，佟兆英已经坐在底下的沙发上等候。
“ 佟主任。”
佟兆英看着她，嘴角扬起笑意，“好看。”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听来却并不敷衍，因为她的眼睛已然替她道出了千万句赞美。
“您也好看。”景岚说，“这个颜色很适合您。”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过去了。”
“好。”
夜色降临，路灯亮起。
景岚看着窗外街景，眼神却落不到实处，只是随着闪烁的霓虹不断漂浮。
“在想什么？”
佟兆英的声音打破了车厢的平静。
景岚转过头，想起店员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可张了张嘴，出口时还是换成了一句没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买下这条裙子却不拿走对吗？”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想看不出来都难。”佟兆英笑了一声，“明明平时是个那么谨慎的人，这个时候又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时刻保持谨慎很累的。”她说，“所以主任您也可以装作看不见，这样我就不用费心思隐藏了。”
“放轻松点吧，没有关系的。”
两人各自望着窗外，车厢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佟兆英再度开口。
“我买下它，是因为我喜欢。不拿走，是因为不想让它在我家里落灰。”
她的声音很平常，景岚却无端地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无力感。
是因为年华逝去，所以觉得自己无法穿上这条裙子而产生的无力感吗？
景岚不知道，只能选择沉默。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峄山畔。
大门打开，穿过一片树林，一座欧式宫殿风格建筑出现在眼前。
灯光打在杏黄色的外墙上，仿佛为其镀了一层鎏金色外壳。
又进了一扇门，两匹铜色骏马雕塑立在酒店门。雕塑栩栩如生，仅是远远看着都感受到了它们的肃杀之气。
绕过喷泉，轿车停在了酒店门厅外。
门童为两人开了车门，景岚的裙子有些不方便，搭着门童的手才下了车。
“谢谢。”
门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又马上低下了头。
“不客气。”
进入门厅，一个巨大的宣传牌立在酒店中央。
景岚还未来得及细看，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英姐，您可算来了，我刚刚还想着要不要要打电话问问您的。”
佟兆英：“抱歉，路上有些堵车耽搁了一会。”
万琳看了看她身旁的景岚，“这位就是景小姐吧，可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呢，你待会要是进去全场人的眼睛肯定都会被你吸走了。”
“她是万琳，今天宴会的主人，你叫万阿姨就好了。”佟兆英向她介绍。
“万阿姨好，我是景岚。”
万琳一听佟兆英对自己的介绍就知道这景岚跟她的关系不简单，虽然只是短短介绍了一下她宴会主人的身份，但关键点在于让景岚称呼自己为万阿姨，这其中意味就已经很明了了。
“英姐小景，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咱们先上去吧。”
“好。”
两人跟着万琳来到电梯间，上到四楼。
一出电梯，景岚就看见一扇几乎两人高的橡木门。门上用金漆绘了几根线条，看不出形状有什么规律，只觉得与橡木搭配相当得宜。
大门打开，一阵喧闹伴随着音乐扑面而来。
看着满厅的西装革履和珠光宝气。
景岚站在门口，下意识抬起右手挡住了手臂，心里不免升起一丝胆怯。
胆怯于自己华服下的褴褛融不进这金色大厅，融不进他们的欢声笑语。
思虑之时，一只手握住她挡在手臂上的右手。
而后，右手被放进了一个臂弯之中。
景岚看向身旁的人，眼神有些疑惑。
佟兆英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没事，跟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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