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适航离开之后，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
案件没有头绪的时候，大家都盼望着可以查出真相。但是现在，当真相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们心里反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和复杂。
班适航的这一番自白，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大了，让他们三个一时之间有些“接受无能”。
最后，还是江慕白打破了沉默：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吧。”
他拉住郑珂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说：
“小珂，医生说了，你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我们起码知道，叔叔和这些案件是没有关系的。你心里也应该安慰不少了。好好睡一觉，睡好了，脑子也会灵活一些。”
郑珂勉强笑笑，点了点头：
“我想先去洗个澡。”
“好。”江慕白温柔地说。
目送郑珂进卫生间之后，江慕白表情严肃地看着陆依依，刻意压低了声音，说：
“依依，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帮忙。”
“帮忙？”陆依依挑眉，一脸促狭的坏笑，“你是不是打算向小珂求婚？说吧！有什么需要闺蜜团配合的，尽管开口。”
“先谢谢了。等到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江慕白扶了一下额头，无奈地说，“我想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核实一下。”
说着，他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意在言外地说：
“还要注意，先不要让小珂知道。”
***
郑珂喘着粗气从床上猛地弹起来，她靠在床头上，右手抚着胸口的起伏。
等到她的呼吸终于逐渐平复的时候，她揉了揉眼睛，神志开始清醒过来。黑暗中，她的手伸向床头柜的方向摸索着，将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被唤醒，屏幕亮了起来，时间显示：凌晨4点47分。
是什么把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郑珂很清楚，不是关于文迪的噩梦。
是有东西，在她的大脑当中来回的游走着，搅动着。
是一个想法，一个念头，她知道，那就是她在滨城市图书馆期刊阅览室里想到的，破案的关键。
她没有想起来，这个关键点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想到了那两个女孩子的对话：
姐姐追着姐姐。
皇后杀了皇后。
郑珂迅速地从床上滑了下来，木质地板上的冰凉，激得她更加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抓起写字台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然后重新回到床上，抓起枕头，垫在身后，身体靠在床头上，打开了笔记本的上盖。
电脑屏幕发出的光，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然而此刻，剧烈的兴奋和紧张，让她完全忘记了开灯这件事。
她登录邮箱，从江慕白发来的第一份警方询问笔录开始，一份又一份地看了起来。
时间在黑暗当中流转，不知不觉间，东方既白。
郑珂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屏幕，微凉的之间在触摸板上拖动着。
忽然，她全身震了一下。
一片寂静之中，她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才是真相？
一上午，郑珂都在极度的焦虑之中度过的。
平常怎么睡都不醒的陆依依，今天一反常态，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江慕白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郑珂从一个房间，到一个房间地踱步，然后又好几次看了警方的询问笔录，在脑里子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自己的推理，完全逻辑自洽，前后疑团都可以解释得通。
现在只等着陆依依回来，江慕白回电，她迫不及待地想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发现。
正在她焦虑到苦熬药抓狂的时候，门开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郑珂一边喊着，一边从房间里跑出来。
刚出门口，她就收住了脚步：
进门的不止有陆依依，江慕白也跟在身后。
郑珂愣了一下，说：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我们两个？在一起？”陆依依夸张地皱了皱眉，“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和江慕白可没有背着你勾搭成奸。那种撬闺蜜男朋友的烂俗戏码，绝对不会在我这里上演。我俩是恰好在电梯门口遇到的。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眼角微扬：
“我们确实是去查了同一件事。”
“小珂，关于文迪的案子，我和依依，证实了一些事情，因此，有一些新想法。我看你昨天情绪不好，想让你睡个好觉，所以就没叫你一起。现在，是特地来告诉你的。”
说完，江慕白上前几步，拉起郑珂。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江慕白先开口说：
“昨天班适航的所谓自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出问题。他的那些话，乍一听，好像天衣无缝。但是仔细推敲一下，至少有这么几点是站不住脚迪。
第一，关于艾琳的死。班适航说，他杀死艾琳，是因为被她威胁。但是，从安然的话里，我们知道，艾琳曾经给她打过威胁电话。如果艾琳已经看到班适航是下毒的凶手，又何必节外生枝，再给安然打匿名电话呢。
还有一种可能，我们假设，艾琳无差别地给每一个可能有嫌疑的人都打了匿名电话。然后等着真正的凶手上钩。这倒是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安然会接到电话。但是，你们记不记得，昨天，我问过班适航，是不是接到过艾琳的威胁电话。但是，他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
很明显，他并不知道匿名电话的事，所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班适航在这件事上撒了谎。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一点，更加明显。”
“你是指他说杀死朱海雷的事情吗？”郑珂问。
“是的。”江慕白点点头，接着说，“你们还记得，我当时问了他一个问题吗？”
“你问他，朱海雷被射中之后，身体是向前倒，还是向后倒的。对吗？”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江慕白继续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话了，所以故意问他这个。其实，这个问题，答案本身并不重要。因为，即使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未必会留意。但是，正因为班适航没有杀人，他自己心虚，所以态度可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先是一脸的茫然，然后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很含糊地回答说，是向前倒的。
还有一点，我觉得也非常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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