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威并施？这不光是帝王的御人之道吧。”秦平心里默默的想道。
“老将军，你说这次我们赌赢了，我们的错可以既往不咎，那要是赌输了呢？”
“万劫不复，天下唾弃。”
“有这么严重吗？”
“殿下，你要记住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败者根本无法申诉。”
王威的话，让秦平不由的想到了天苍。
想到了自己在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故事，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在云山宗、天问大陆经历的事情。
想到了自己的修行之路，稍有差错，也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这世间哪有什么一帆风顺。
摇了摇脑袋，秦平驱散了自己的想法。
接着，他仔细打量了下老将军，却发现，这才几日不见，眼前的老人却是愈发苍老了。
之前，虽说满头几乎都是白发，但也偶有黑色头发交叉，如今已然是雪白一片。
脸上的皱纹愈加清晰可见，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些细微的伤口。
老将军应该是多日没有打理，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衣甲上面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迹。
以往高大挺直的身躯，现在看上去似乎有弯腰的趋势。
秦平看到这里，心里莫名的一痛，眼角不知怎么开始湿润了，慌忙将头移向了一侧。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注意到秦平异样的老将军，顺口调侃道：“中原人常言，去了草原数年，母猪赛貂蝉。
怎么？殿下这才去了一个多月，看老夫的眼光咋变成这样了啊。”
“老将军，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啊。”秦平转眼间破涕为笑道。
“殿下误会了，我这不是想活跃下气氛吗，要知道我年轻时可是正人君子，大秦的俊杰呢。”
秦平嗤之以鼻道：“您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爬书院墙头，给老师下泻药，和同学打架，躲在洞房床底下等，哪一个不是你干的。”
王威讪讪的说道：“是不是赵子寒说的，我告诉你那都是他师傅对我的污蔑，回京城后，我一定会找他算账的。”
不过，秦平左听右听，怎么感觉他的底气很不足呢。
“其实，这不是天剑先生说的，是您的老师告诉我们的。”
“我的老师？让我想想书院里还有哪些老古董。
是不是兵阁的老秃子？不对啊，那是器阁的老瞎子？也不对啊…”
王威一口气说了很多个名字，秦平都一一摇了摇头。
眼见王威还要往下猜，秦平赶紧打断道：“是您最尊重的老师。”
王威先是狐疑的看着秦平，接着眼露不可思议之色。
他双手紧紧攥住秦平的双臂，激动的摇晃道：“是他吗？是不是他？”
眼见秦平点了点头，他高兴的将秦平抱起来转了几圈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师不会死，不会死…”
说到最后，这个八十多岁的老者，如同十八岁的少年一样，伏在秦平肩膀，轻声的哭泣了起来。
片刻后，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王威赶紧起身，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他脸色一变，顺手抄起个茶杯直接砸向窗外，瞬间传来了“金石相击”之声。
老将军接着怒骂道：“给你师傅一个货色，就喜欢干这偷偷摸摸之事，还不滚进来。”
然后，便看到赵子寒故作轻松的从窗外翻身进来。
当然了，如果不看他头上茶叶的话。
“将军，我这只是想起些事情，需要向您请教。
所以顺路走到这里，刚才之事我全部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赵子寒赶忙解释道。
王威冷冷的“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实际上，这货确实是偷偷摸摸来的。
因为之前，他与书院的老师联系时，天剑特别交代他，让他看看王威的反应，当时他还疑惑为什么师傅有这个爱好呢？
“将军您看，既然赵教习也没走远，不若由他来说下天苍先生和草原上的事情吧？”秦平适时的开口道。
王威没有说话，只是双手舞动，转眼间门窗都已关好。
赵子寒再次感激的看了看这位懂事的“二弟”，便一五一十得说出了自己在草原的所见所闻。
当然，里面肯定少不了对自己的自吹自擂。
这让让秦平听的直皱眉头，心中暗骂无耻。
王威起先倒是平静的听着，当说到天苍先生时，二人明显的感到他的情绪激动，期间被他打断了好几次。
当赵子寒说完完之后，王威久久的没有说话。
两人也不敢打扰，秦平只是感觉他的背弯的更多了，神情更加憔悴了。
“这么说来，书院会派人来接老师了，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你的师傅出面了。
这么多年，他闷骚闷骚的，还是这么会拍马屁，你们要是早通知我，我…”王威起身说道。
“将军军务繁忙，自然是不能够离开北地城。
不过您放心，目前知道小师叔活着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我书院这次，必然会护他周全。”
“老师、师兄他们当年遇难，我身为弟子，却无能为力。
实在是有负老师教导，是我此生的奇耻大辱啊。”王威悲愤的说道，然后一掌拍碎了桌子。
秦平赶忙上前安慰道：“老将军勿要自责，当年之事牵扯太广，就算加上你们数人之力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既然天苍先生回来了，最要紧的就是将他医治好，然后查出当年的真相。
您也要保重身体，尽快收复北地郡其余诸城，重筑我大秦北地防线。”
王威深呼了一口气道：“殿下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拎得清事情的轻重。
数日前，陛下已经下旨让我全权负责北地郡军务。
北地郡的防线一日未好，老夫一日不离开。”
秦平自然是装作激动万分，好话像不花钱似的夸赞了王威。
这让在一旁的赵子寒很是无语。
什么时候“二弟”变的这么“市侩”了，也没见表扬表扬好“大哥”。
稍倾，王威便以天色渐晚，需要休息为由，将二人轰出了屋内。
站在屋外的两人，看着快要亮起来的天色，面面相觑，很是无语。
赵子寒突然转身道：“不如去陪我“大哥”好好的喝场酒吧。”
秦平一愣，瞬间想到了那位“大哥”，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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