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诗情画意名唤婉儿
上官仪主仆三人，离开西门街后又匆匆赶到金指借春喜婆家，见上官庭璋在客厅等着，知是金指借春仍未回府，大家只得继续等，直到天边发亮也不见金指借春回府。
天色放亮，上官仪想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想必都发生了，他重重地仰天长叹一声，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上官仪脑子很乱，不时地走神，飘飘忽忽地想着各种心事。一会想到儿媳郑钰瑶，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唉！万一……他不敢往下想。
他的心绪又映出另一个女人，武则天。武则天是他钦佩欣赏的女人，同时又是他喷粪的女人。
武则天过人的智慧，超人的胆识和才华都令他不得不钦佩，然，武则天事事凌驾于皇帝之上，与皇帝争权，结党营私，心狠手辣铲除异己等，这些都为上官仪所不容。
令上官仪心绪不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武则天近来频频向自己示好，不但不恶自己参奏她后宫干政，反而连连赐封。前日赐绸缎，昨日当着圣上的面赞许一番诗后又赐美酒。这不是武则天的做派，她向来是快意恩仇，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上官仪看不透武则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更担心的是怕陛下误解。
上官仪想着心事，不觉就行至上官巷口。
“老爷，少夫人生了。”婢女香芸早候着笑了迎上去。
“哦？母子都平安？”上官仪旋即揪起心，眼睛盯着香芸，生怕香芸霎时变了苦瓜脸说出不幸的事。
“平安，都平安！”香芸咧着嘴笑得欢。
“那就好！那就好！嘘——”上官仪吁的一声，重重舒一口气，一下子人也变得精神气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杨太太闻声迎了出去，并把孩子抱到客厅给上官仪看。
“老爷，是个千金！” 杨太太乐呵呵的。
“平安就好！”上官仪脸上挂着笑。
“今天还真是多亏了青凤，我都吓傻了……” 杨太太说。
“得好好谢谢人家！”上官仪说。
“我就想要个孙女，来，让爷爷抱抱！好好瞧瞧！”上官仪接过孩子，一个劲地仔仔细细地瞧。
“爹，给起个名吧。”上官庭芝凑上前说。
“这丫头长得一个俏，惹人爱，老夫可得给这宝贝孙女好好想个名字！”上官仪仔细瞧了一番说。
“我瞧着这丫头长得像老爷的诗！不如就用老爷的诗给起个名？”杨太太半玩笑半当真。
“哦？夫人亦觉着长得像诗？只是不知像哪句诗？”上官仪诧异杨太太与自己不谋而合。
“难不成老爷也觉这丫头长得像诗？”杨太太高兴与自己的夫君居然不谋而合。
“不是长得像诗，而是诗如她！”上官仪笑道。
“那就定了，用老爷的诗起名，我想想……” 杨太太说。
杨太太略略沉思后脱口道：“洛滨春雪回，就叫春雪可好？”
“这是《八咏》中的诗句，难得夫人记得。”上官仪笑了说。
“春雪二字，简单，也押韵，寓意也不错，但过于普通的名字一是容易重名，二是俗！”上官仪摇着头给否定了。
“嗯，是有些俗气，听起来像乡间人家的名字。”杨太太想了想自己也给否定了。
“长啸披烟霞，高步寻兰若，兰若如何？”上官庭芝冷不丁背了一句父亲的诗。
“亦不妥，诗意虽然强，但尾字是重音，过于阳刚和生硬，不适合女娃的名字。”上官仪想了想又摇头不赞成。
“雨霁虹桥晚，花落凤台春，雨霁可好？ ”杨太太又背诵了一句上官仪的诗。
上官仪沉思片刻，勉强说“尚可！”
“记不得这是哪首了。”杨太太说。
“好像是《安德山池宴集》”吴妈出来冷不丁插了一句。
“对，是《安德山池宴集》，莫非吴妈也能背老夫的诗？”上官仪很惊讶，连佣人吴妈都记得自己的诗。
“吴妈哪里会，只是这府里府外的到处都是诗，只怕连老爷家的老鼠都能背上几句老爷的诗呢！”吴妈这番话，把大家逗得好一番笑，尤其是杨太太，笑出了泪水。
“一直以为吴妈笨嘴笨舌，想不到却是如此会说话！”杨太太止住笑说。
“太太，哪里是我会说话，是大实话咧！”吴妈乐呵呵解释。
吴妈说的的确是大实话，上官仪是初唐最负盛名的诗人，诗词婉约绮丽，人们纷纷效仿，被称之为上官体诗。上官府邸除了随处可见上官仪的诗稿外，杨太太还每天教她的孙子们背诵上官仪的诗，再加上郑钰瑶又是个诗歌狂，终日不是吟诗就是作诗，整个府邸日日都熏陶在诗海中，这也就是连用人吴妈都能背诗的缘故。
“想想也是，我每天教孙儿们背诵，吴妈听也听会了，俗话说吟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杨太太笑着说。
上官仪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刚出生的孙女，只见她眉清目秀，天平开阔，脸如祥月，唇如樱桃，轮廓分明的小嘴微微抿着若隐若现透出一股迷人的神韵，惹人爱的挠心般；再看那整体气韵，仿佛要飞出流水清泉般的歌声，又如曼妙的山风吹动轻纱薄雾，自己的心头亦涌动着波涛汹涌的诗，可就是抓不着。
“怪了，瞧着这丫头，婉婉如溪仿佛有许多的诗朝老夫扑面而来，可老夫就是抓不着！”上官仪惊诧道。
“婉婉如溪！这不就是诗吗？”杨太太说。
“婉婉如溪……婉婉如溪！”上官仪似有思，重复吟诵，继而目露喜色。
“对呀，就叫婉儿可好？女子婉婉如溪！”上官仪欣喜道。
“婉儿，嗯，这名字好听，好记，亦好写，又有诗意，我喜欢！”杨太太第一个附和。
“庭芝你觉得呢？”上官仪问儿子。
“女子婉婉如溪，甚好！儿子亦喜欢！”上官庭芝说。
“去问问你媳妇，若是也喜欢，那就定了，叫婉儿。”上官仪对儿子庭芝说。
庭芝立马去问妻子郑钰瑶，郑钰瑶反复咀嚼着诗句“女子婉婉如溪，婉儿……”。郑钰瑶越咀嚼越喜欢。
“那就定了就叫婉儿！”上官仪说。
“婉儿，知道吗，爷爷给你起名婉儿，丫头，你喜不喜欢？嗱，喜欢你就笑一个，不喜欢呢，你就哭，好不好？”上官仪逗着婉儿。
“来，爷爷开始问了，你叫婉儿，喜欢吗？”上官仪笑着用手指轻轻拨婉儿的脸。
婉儿没笑也没哭，她睁开眼，静静地看，她的世界此刻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呵，你不笑也不哭，那爷爷就做主了，就叫婉儿了！”上官仪又用手指轻轻拨婉儿的脸。
“就叫婉儿，奶奶也给做主了！”杨太太乐呵呵地说。
杨太太话音落下，就见婉儿的嘴角一扬一扯露了一丝笑意。
“看，她笑了，她笑了……” 上官仪欢呼起来。
“看来，丫头你也是喜欢婉儿这个名字了，是不是？”杨太太也用手指轻轻拨婉儿的脸逗乐。
“女子婉婉如溪，诗意，温婉，好！就叫婉儿！”
上官仪做了最后的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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