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郑氏夜梦，是梦非梦终缠身
夜里郑氏被噩梦惊醒。她梦见一个和尚送她一杆秤，待她要问个究竟时，和尚不见了，转身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
郑氏醒来已是一身冷汗。她摸了一把内衣，汗淋淋的，唔，谢天谢地幸亏是梦！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郑氏，名唤钰瑶，御史中丞郑崇素千金，上官仪儿媳，上官庭芝妻，此时她正身怀六甲。
“做噩梦了？”丈夫上官庭芝揉过。
“妾梦见一个和尚送我一杆老大的秤，悬在房顶上晃悠，那和尚好像还说什么来着……？对了，说可称量天下，说完就不见了，我追上去想问个究竟，却一脚踏空掉进了一个黑洞，我在黑洞里拼命地喊你，再后来你叫醒了我……”郑钰瑶原原本本和盘托出梦境。
“可称量天下？有意思！”上官庭芝略有所思琢磨着。
“称量天下者王也，难不成夫人怀的是帝王？”上官庭芝笑着脱口而出。
“夫君！此话传扬出去是会株连九族的！”郑钰瑶吓得一把捂住上官庭芝的嘴。
“看把夫人吓得！不过是夫妻床笫间的玩笑罢了，哪里会传扬出去！”上官庭芝笑。
“亦不可！此话非同小可，关系到全家上下百口人性命！”郑钰瑶依然正色道，甚至有些生气。
“是，夫人提醒得极是！俗话说祸从口出，小心行的万年船！更何况朝中许敬宗李仪府之流正恨不能无中生有捏造父亲的罪名呢！”上官庭芝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
“可不是，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当下，陛下与武后关系越来越僵，父亲大人又天性耿直，不擅长缝隙求生，夫君在外说话行事都得小心再小心才好，切不可连累了父亲！”郑钰瑶语重心长。
“夫人不说倒也罢，凡事我都循规蹈矩，哪里会连累父亲，倒是父亲那脾性，一头倔驴，怕是有朝一日要连累全家呢！”提起父亲上官仪庭芝不觉愁绪爬上心头。
“瞧你，还循规蹈矩呢，做儿子的怎可如是说父亲？”郑氏道。
“不是庭芝要这样说父亲，是庭芝替父亲担心呐！父亲总是拒武后于千里，武后可不是省油的灯，庭芝担心父亲这样下去要出大事的。”上官庭芝说着发出一声重重地长叹。
“宫里出什么事了吗？”郑钰瑶敏锐地嗅出了什么。
“韩国夫人死了！” 上官庭芝说，
“韩国夫人死了？她不是武后的姐姐吗？”
“是又怎样！”上官庭芝又叹了一声。
“她的死与父亲有关吗？”郑钰瑶又惊。
“无关。”
“既无关，为何说父亲会出大事？”
“夫人有所不知，韩国夫人是因和陛下好被武后杀死的，这以后陛下与武后的关系怕是要更僵，而父亲又不会左右逢源，我担心往后父亲怕是要把武后得罪个透！”上官庭芝为父亲上官仪捏着汗。
“是啊，父亲秉性又直又倔，要他唯唯诺诺的活，他情愿轰轰烈烈地死！的确令人担忧，母亲亦有所忧。”郑钰瑶很了解自己的公公上官仪，她打小就常听自己父亲唠叨过上官仪。
“可武后是得罪不起的！为了权利她会不择手段，当年为了夺皇后，不惜掐死自己襁褓中的女儿，今天为了争宠又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姐姐，父亲又算什么？一个臣子而已，到时随便构陷一个罪名怕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上官庭芝絮絮叨叨只顾着自己长吁短叹，一句一个哀叹！却忘了郑钰瑶是有孕之身受不得这般惊吓和刺激。
郑钰瑶听得心惊肉跳，手脚发凉，不觉肚子里的孩子乱踢腾起来，紧接着小腿一阵抽筋……她疼得忍不住唉咳唉咳地哼。
“夫人怎么了？”
“我腿肚子抽筋得紧……快帮我揉揉……”郑钰瑶疼得龇牙咧嘴，把个上官庭芝吓得慌了手脚。
“是夫君不好，无端胡说八道把夫人给吓着了！”上官庭芝一边为夫人揉搓一边自责。
其实上官庭芝说的郑氏何尝不知，只是灯不挑不亮而已。
“不怪夫君，夫君不说妾心里也有数，母亲亦担心着呢，也一直劝着。”郑钰瑶说。
“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吧，父亲入朝已三十余载，从年轻起就不断有人预言父亲会死在耿直上，可父亲呢，却因耿直忠言受到两代君王的器重，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上官庭芝再不敢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而是专挑能安慰的话说。
“历史上也不是所有的忠臣都死于非命，远的不说，近的就有魏征，他敢言比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不但善始善终还留得一世青名！”上官庭芝继续安慰夫人。
“此一时彼一时，夫君也不必安慰妾，若真有那一天，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死又何惧，就是舍不得我们的孩子！”郑钰瑶说着又情不自禁叹了一声。
“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母亲她一生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佛祖会保佑我们一家平安的！”上官庭芝继续安慰夫人，再不敢说惊吓夫人的话。
“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睡吧，明天你还要伴周王早朝呢！”
“嗯，睡！”
郑钰瑶偎依在庭芝怀里，庭芝揉着夫人，可谁也无睡意。上官庭芝在心里想，假如有那一天，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郑钰瑶在心里想，假如有那一天，假如我不能陪你一起走，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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