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们齐齐低下头去，不做言语。
宋昀的问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们往哪里去了？城外的哪个方向？”
城市临海，接壤的三个地区，哪一个都不好惹。
为宋均开启防护罩的阴兵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作了一番挣扎。
他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类人气球】。”
“什么？！”
阴兵的头更低了。
他顶着宋昀身上的威压，只好艰涩地重复一遍。
“先生，他们去的地方，正好跟【类人气球】的领域接轨。”
宋昀没有说话，阴兵于是接着说道：“他们很可能已经到了……”
“闭嘴！！”宋昀惊怖地吼道。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下半张脸紧绷到颤抖。
屋子里就这么沉默了几秒，呼吸声被无限地放大，像一只风箱。
“备车！”宋昀突然喊道，“去备车！告诉我他们从哪里出去的，快！”
……
宋均掏出了那颗跳动的心脏，将它塞进自己的胸膛。
他的身体由于排异反应而感到一阵异样，宋均尽力压住从骨头里泛上来的痒感，强忍着加速，将不死女甩开一大截。
“老鼠，一会儿靠你了。”他最后嘱咐道，“她把我锤烂以后，立刻打爆她，然后向前开。宋乞，你听从指挥，一切照旧。”
宋乞点点头：“放心吧大佬。”
车子猛地停下了。
不死女同样停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森冷而警惕地盯住前方的轿跑。
车门打开了。
黑发黑衣的年轻诡异走下来，脸上依旧带着堪称完美的微笑。
“开不动了。”他温和地说，“你的执着打动了我，所以我不想活了。”
不死女的脖子扭过一个奇异的角度，宋均怀疑她的脖子会断掉。
他看出了不死女的疑惑，于是微笑着走到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现场买了张新的皮沙发。
心脏的排异反应让宋均难受得想要翻滚。
他强忍着交叠双腿，维持住刻板的笑容。
“你可以撬开我的颅骨，抓烂我的大脑。”
这句熟悉的话唤醒了不死女心中的某些东西。
她愤怒地尖叫一声，飞扑上前，手指深深掐进宋均的头颅！
“湮灭！！”她喊道，颅骨粘连着头皮和黑发，被她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我要你湮灭！！”
不死女挖烂了大脑，奋力撕开刚愈合没多久的胸腔！
出乎她意料的是，胸腔里不再空空如也，而是躺着一颗鲜活跳动的诡心。
不死女愣了一瞬，而后嘴角拉开，笑容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狂喜。
“真正的死亡……嘻嘻嘻……”
她摘掉诡心，像是摘掉一颗成熟的甜苹果。
不死女单手捧着诡心，欣赏了好一会儿。
十几秒后，她忽然用力地捏碎了它。
在破碎的一瞬间，肉泥从指缝间溢出，而后迅速消解，化作一捧灰尘。
她狂热地注视着它，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十几米开外的轿车里，鬼鬼祟祟地爬出了一只肉畜和一只诡异。
宋乞迅速地爬上驾驶座，做好了随时开车的准备。
而老鼠操纵着无面人妖的皮囊蹿上副驾驶，饶有兴趣地观察不死女的一举一动。
她哼着小歌，愉悦地砸烂了剩下的半截身躯。
她在满地的鲜血和肉泥中伫立了一会儿，脸上快乐的表情却渐渐地冷却了。
“不对。”她悦耳地说，“不对。我的……尸体呢？”
不死女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一次，那只可恶的诡异的确没有再出现。
不死女的神情变得可怕起来，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仅存的一点笑意也消失殆尽。
“我的尸体呢？！那东西偷了我的尸体，我的尸体呢？！”
“在哪儿？！在哪儿！！”
不死女再次癫狂：“死亡！他破坏了我的死亡！他死了，可是他破坏了我的死亡！”
她在满地的污秽中茫然而焦虑地转圈，然后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嘿，你好呀，美人儿。”
不死女抬头看过去，是一只长相奇特的诡异。
这诡异的五官似乎是胡乱捏的，东一块西一块，像被小孩玩过的面团。
“无面人妖”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后，他抬起狙击枪，精准地瞄准了不死女的面门。
“来吧，皮肤！”
砰！
不死女的头被击穿了，可以透过中间血淋淋的大洞看到后面的风景。
她的身体扑倒在公路上，显得狼狈又可怜。
老鼠躲在无面人妖的衣服下面吱吱叽叽地偷笑。
它操纵着皮囊，靠在车边等待着，直到十五分钟后，一个新的不死女从公路尽头缓缓走来。
她看上去没什么好心情，似乎在为丢了两具尸体烦躁，又似乎再为连续两次一模一样的死法而感到无聊。
“无面人妖”粲然一笑，按照宋均的嘱咐，说出了她熟悉的台词。
“你是颅骨碎裂、大脑严重受损而死。”
“所以，你可以撬开我的头骨，抓烂我的大脑。”
不死女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眼前这只身高长相与那只黑发诡异完全不同的家伙，表情寸寸破碎。
老鼠操纵着无面人妖的皮囊，对着她笑。
“再见。”
他迅速蹿回驾驶座，打开车窗，把声音抬高八个度。
“连尸体都能弄丢，我不陪你玩了。”
然后，就仿佛陷入某种她无法打破的循环一般——
黑色轿跑在不死女惊悚诧异的目光中再次发动，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扬长而去！
“不——！”
不死女尖啸。
她迈动步伐，疯狂地向前追跑，木屐在高速公路上清脆地响着。
“杀了你！！杀了你们！！”
宋乞加快了车速，向飘满气球的前方狂飙。
“老鼠，准备好！”他喊道，感到手心全是汗水，握得方向盘都打滑。
他们距离那片气球越来越近了。
宋乞不敢分神，集中精力看着前方，生怕一不小心开进【类人气球】的地界。
轿跑在公路尽头猛地刹住，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无面人妖”在宋乞踩下刹车的瞬间打开了车门！
等到轿跑急停，他也顺利地站稳了身形，对着追赶来的不死女微笑。
下一秒，老鼠操纵着皮囊转身，飞快地跑进了【类人气球】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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