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默。
驽契笙的目光在虚烬脸上停留了很久。那张与现任星神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在他眼中，似乎有了不同的含义。
被修改的记忆中对现任双神的厌恶依然存在，但此刻，却多了一层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原来如此……”驽契笙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难怪……你与他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他指的是气质，虚烬身上那种冷冽、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毁灭气息的感觉，与记忆中关于现任星神的描述截然不同。
房间内的沉默持续了片刻，仿佛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每个人的思绪，唯有窗外那并不存在的风声在想象中低语。
驽安波蓝紫色的异瞳在虚烬脸上反复扫过，最初的惊愕褪去后，留下的是更加复杂难辨的探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关于“反轨道星”的疑问，或是关于“影子”的感慨，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带着少年神只罕见的沉重。
先前对虚烬产生的敌意，在得知虚烬的起源后，还是缓和了下来。
但他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烦躁了些，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够了够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事。兄长，”
他转向驽契笙，语气带上了一丝央求，“这里实在太闷了……能不能找个安静些的地方歇息？”
驽契笙闻言，也猜到了驽安波的心思，他旋即看向野烬，说：“斯里予齐，我们打算去一趟藏书阁。”
野烬正端起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眸中的温和笑意淡去几分，换上的是谨慎的思量：“前辈，阿幸袈斯作为现任星神，有很高的权限，并且他近期似乎对历史颇有关注。此刻前往，风险不小。”
他的担忧是合理的，计划尚未启动，核心战力提前暴露在目标眼前绝非明智之举。
“风险？”驽安波哼了一声，恢复了点少年人的任性，“我们又不是去打架！不过是去看看我们当年留下的东西。”
“还有……我们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说不定能找到些关于往后时代更详细的记录？或者……关于琉璇和反轨道星的？”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虚烬和野烬。
“安波说得对。”驽契笙接话，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威仪，“我们自有分寸。况且，意识空间的藏书阁瞬息万变，未必会撞见他。即使遇见……”
他顿了顿，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那是属于第四代屿神的决断，“避而不见便是。此行，只为查阅一些旧日记载，速去速回。”
“让他们去吧，斯里予齐。”虚烬开口道，“你知道的，阿幸袈斯现在正在睡眠之中，否则你并不会找到我。”
“所以，碰上阿幸袈斯是不可能的。”
野烬沉默了几秒。他了解这两位前辈的性格，驽契笙一旦决定，很难更改，而驽安波的任性背后也有着对兄长的绝对信任和支持。
他权衡着利弊。计划的关键在于这两位前辈的战力与声望，过早引起阿幸袈斯的警觉确实不利，但强行阻止也可能适得其反，破坏彼此间脆弱的信任。况且……他瞥了一眼虚烬。
虚烬既然都这样说了……
“也罢。”野烬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温和而疏离的笑容，“也罢。既然两位前辈执意如此，后辈自当尊重。只是务必小心，切勿逗留过久。”
驽契笙和驽安波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同时闭目凝神。意识如无形的触须，轻轻触碰着那存在于所有神明意识深处的共鸣点。
片刻后，他们的身影如同被水晕开的墨迹，在休息室内缓缓淡化、消失 。
空气中荡开无形的涟漪，一道由纯粹意识构成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门扉缓缓在他们面前打开，门内是即是藏书阁。
两人身影一闪，便没入了那意识之门中，白光随之敛去，房间内只剩下野烬和虚烬。
野烬走到门消失的位置，指尖划过残留的微弱意识波动，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转身看向虚烬：“你似乎并不意外？”
虚烬抬起头，兜帽下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与阿幸袈斯极其相似的蓝紫色眼眸中，沉淀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有什么好意外的。他们被困得太久，对‘过去’的执着，是本能。”
野烬走近虚烬，俯下身，“那么，我的「虚烬」……你对他们的过去，对阿幸袈斯的过去，又有多执着呢？你想去看看……那个造就了你的炼狱，在历史里留下的刻痕吗？”
虚烬的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仿佛再次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藏书阁内。
时间的尘埃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巨大的穹顶笼罩着无边无际的书架，它们如同某种活着的脉络，缓慢地、无声地移动、重组。
“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驽安波环顾四周，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
驽契笙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划过一本漂浮而过的古老卷轴封面，那上面蚀刻的星纹微微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作为曾经掌控时间的神明，他对这个意识空间的律动格外敏感。
他目光扫过那些代表着不同时代神明的记录区域，最终定格在一块区域——那是属于他们之后的时代。
“走，去看看那些后辈都写了些什么。”驽安波带着哥哥，朝着那片区域走去。
金色文字自动汇聚成一条引导的光带，将他们引向第五代双神瑟拉芬与瑟罗潘的记录区。
光芒构成的卷轴缓缓展开，记载着《筠星律令法典》的订立、长者和五阁的设立、以及那场被他们终结的混乱……文字公正而平和，充满了对秩序的追求。
“第五代……做得不错。”驽契笙低声评价，眼中流露出赞许。
来到第六代的区域时，意识载体不再是规整的卷轴，而是更加凌乱的本子。
本子没有厚重的质感，几乎都很薄，有些记录着对长者部的完善、制度的革新；有些则带着冷冽的批判，指向贵族的不公与制度的漏洞；还有一些……则弥漫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悔恨。
驽安波的目光捕捉住到一个偏厚的本子，其上的字迹像是带着书写者当时的情绪，有些许潦草，没有写清楚明确日期，却像是本断断续续的日记：
筠云前 1523年。
真是……无聊透顶。那些冗长的公文，那些虚伪的嘴脸，那些为了鸡毛蒜皮争吵不休的“子民”。
和平？平等？呵，他们真的懂得这两个词的分量吗？瑟拉芬他们留下的框架，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精致的牢笼。
灵槐阁的人又送来了所谓“紧急”事务，不过是些贵族间的利益倾轧。交给卡洛里克斯去头疼吧，反正他擅长处理这些。捺瑞的贸易纠纷？让提转司去算他们的星脉币好了。
我只想……安静一会儿。森楠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昔鹤边境又有小摩擦？戈奎玺的子民后裔永远学不会安分吗？还是说，这又是某个“和平卫士”挑起的？麻烦。
……
筠云前 1500年。
下午去了趟星都。梅洛迪还是老样子，还试图用音乐让我开心点。
星都的乐声很美，白川的雪景也很安静。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那座城市，那个人……都不在了。
……
筠云前 1402年。
他们说，神不该有私情。
他们说，我视子民不顾，视规则不顾，视一切不顾，终将筠星引向深渊。
呵……深渊？
我只知道，当消息传来，当确认他……（字迹被墨团重重涂抹，透出剧烈的痛苦）……的那一刻，我的世界才真正坠入了深渊。什么责任，什么规则，什么筠星……在那一刻，都失去了颜色。
我承认，我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去寻找渺茫的希望，我放任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蛀虫。他们说我犯了错，是滔天大罪。
我认。
但为了他，即便是背负万世骂名，永堕无间，我斯里予克，也绝不认错，绝不后悔。
若让往事重来……（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其潦草，仿佛书写者的手在颤抖）……若让往事重来，我依然会……
……罢了。
错已铸成。罪业加身。
最后再做一件事吧。一件让父亲也尝尝计划被打乱滋味的事。一件……或许能稍微弥补我心中空洞的事。
……
筠云 404年，霜序十五
又回到了这里……想说些什么感慨的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看见以前写的甚至还想笑，想想还是发泄一下情绪吧。
混蛋斯里予齐，没死也不知道滚来见我。我为他伤心了那么久，他倒好，跑去当什么Falling God组织的老大。
第四代石像摆在这好好的都能没，又进不来什么凡人，估计也是他搞的鬼，啧，这让我见到阿幸袈斯怎么说，说我不知道他假死吗？还是装傻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居然被祁沐铃那家伙发现了我对斯里予齐难堪的心思啊……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知道就知道吧……
喜欢原神：当失忆的我来到提瓦特请大家收藏：(m.shuzongxs.com)原神：当失忆的我来到提瓦特书纵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