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圣女你住的地方？”
一进门，小虎子就好奇地东张西望。
不过他很有分寸地只是看看，没有上手，这应该就要仰仗于他的娘亲教导有方了。
云峰也从他怀里跳出来，昂首挺胸地在屋子里踱步，身后的小尾巴一甩一甩，自在得就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绿盏跟在他身后，“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房子很大，装饰品也很名贵，”小虎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看起来没有家的味道，我还是喜欢我和阿娘的家。”
绿盏惊讶，没想到小虎子年纪轻轻，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孩子有一颗擅于观察的心。
“没错，家可不是一栋屋子。”绿盏也赞同他的观点，“不过，你好像没有提到你爹……”
小虎子抱起云峰，捏着它柔软的肉垫，神情十分放松：
“阿爹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来没见过他。”
“抱歉……”绿盏歉疚地说。
小虎子摆摆手，脸上显出了几分和年纪不符的成熟：
“没关系，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我阿娘曾经说过，我的阿爹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他是为了寨子战死的，死得光明磊落。”
他眼睛中满是期待和憧憬，用一句“我以后也要像阿爹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结了尾。
“你阿爹这么厉害，那他叫什么名字？”
绿盏想起柘荣在介绍苗寨的时候，提及寨中设有英灵堂，所有为苗寨捐躯的义士的灵位都陈列在那里。
“阿爹叫乌向明，我叫乌安侯！”
桃李向明，安定封侯。
这孩子的父母……志向可不小。
绿盏挑了挑眉。
不过，也幸好不是乌小虎之类的，那样子的话，说不定等他长大了就要哭了。
“谁帮你取的名字？”绿盏问。
“阿娘没说，只说是阿爹跟随的大人取的，我还没出世就取了。不过阿娘说这名字太大，怕我压不住，平日里都唤我小虎子，所以我也很喜欢白虎燕奴和云峰。”小虎子条理清晰地回答。
这样一说，绿盏就完全明白了。
难怪这孩子当时说要像白虎燕奴一样呢，敢情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等等……
白虎燕奴和云峰？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绿盏用力地撸开云峰额头处的毛：
“这……云峰不是猫？”
小虎子连忙挪开手臂，但云峰已经被绿盏的动作惹到，看着秀气的小嘴猛地一张，露出的却是一口尖利的尖牙。
绿盏丝毫不惧，直接上手捏住它的嘴巴，“这是一头幼小的白虎，难道……”
原来，云峰的额头上生有王字，但一来之前的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小虎子又一直喵喵喵地呼唤它；
回来了后，绿盏又专注于和小虎子的对话，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一只猫，没怎么留意。
再者，它这头虎崽子毛发太旺盛，细密的白毛挡住了同样淡色的王字，不把毛捋开还真是挺难发现的。
说起白虎，这发色本就罕见，而绿盏这几年也只见过一头。
天呐……
绿盏真心地希望，不要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是呀，云峰是白虎，浮光圣女的圣兽燕奴就是它的阿爹。”
很快，小虎子的话，打破了绿盏的妄想。
原来，那开满了艳红凤凰花的院子，就是浮光的，怪只怪柘荣介绍的时候，她没有在意，只知道在附近而已。
绿盏抚了抚额头，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就是一头虎崽子，摸了就摸了吧，反正浮光也不会知道的……吧？
“咳咳……”出了这一茬，绿盏觉得有些尴尬，“那什么……小虎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些把云峰还回去吧？”
小虎子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地点头，拉着绿盏的手，来到了小伙伴的家门外。
云峰对着他喵喵叫了两声，又高傲地留给绿盏一个屁股，大摇大摆地跳上了院墙，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虎崽子……
绿盏暗自磨牙。
真是欠教训，和它的阿爹一个德行。
“走吧，”她蹲下身，和小虎子平视，“我送你回去。”
小虎子收好低落的心情，点了点头，“多谢蚩薇圣女，我就知道你和大人们说的不一样。”
“不一样？”绿盏笑笑，大概知道自己的风评是什么样。
“很多大人们说，你杀了很多人，非常可怕，还说那天我冒冒失失地闯出来，很怕我也被你杀了。”小虎子回答。
绿盏反问，“他们说的也不算错，那这样的我，你会害怕吗？”
小虎子摇摇头，“不怕，因为你一点都不凶，会陪我和云峰玩，还会送我回家。”
“啊……”绿盏有意逗逗他，“那你阿娘呢，等会儿她一打开门，发现门外的人竟然还有我，会不会吓得晕倒？”
“才不会呢！”
小虎子神气地翘起胖乎乎的小下巴，说出的话让绿盏为之震动：
“我阿娘她常说，不要相信人云亦云的东西，要相信自己看到的。我看到的蚩薇圣女，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这是多么深刻的道理，多少大人都未能悟透，却由一名妇人传授给了儿子，又由这位孩童一语道破。
绿盏不由地向他微笑，“你的阿娘是一位有智慧的女性。”
“那当然，我阿娘是天地间最好的人。”小虎子开怀大笑，比直接夸奖他还要来得更高兴。
“不过，你还是要留个心眼，万一有人用假象蒙骗你呢？”绿盏提醒了一下。
小虎子撅起小嘴，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可是，是假的就不可能一直装下去，而只要他不装了，那我肯定就发现了呀。”
绿盏想了想，温和说道：
“那就问问你自己的心吧，它会告诉你答案的。”
小虎子歪了歪脑袋，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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