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许白书逼着写了保证书道歉，ktv的老板也被许白书普及了安全保障义务这个法条，不得不一直给苏映冬赔礼。
看到微信转账收到的赔偿金，苏映冬指甲抠着手心，默默看了眼身旁手插着兜站着，面无表情地接受别人道歉的许白书，不自觉地想到：
果然，时间是把杀猪刀。
许白书和她都变了许多。
一路被送到ktv包厢，苏映冬这才发现许白书居然和自己领导在一块唱歌。
想必是工作上的应酬。
对这种娱乐活动向来不感兴趣。
作为花瓶，只能默默等待领导的安排。
苏映冬安静地坐在长沙发靠门的一侧，静静地听其他人唱歌，视线里渐渐没有了焦点，实际上她正在漫无目的地发呆，昏昏欲睡。
毛绒绒的围巾包裹住了女孩细长的脖颈，衬托得她白皙的小脸更加精致，鸦羽般的眼睫微垂着，唇色绯红，只是坐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突然，有人喊到了她。
话筒的声音很大。
苏映冬回过神来，看到包厢里男男女女差不多有七八个人都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靠她最近的王洁一直在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去接话筒。
苏映冬抬眼，看见一个臃肿肥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话筒，中指上戴着婚戒，正满脸笑容地望着她，另一只手还伸到了王洁的裙下。
苏映冬突然有点想吐。
可惜，晚饭基本上没吃什么，吐不出来。
王洁显然已经习惯了这副场面，只热情地招呼苏映冬道：
“小苏，这是乔总，我们z市分公司的总负责人。他要跟你合唱一首歌，这是器重你，还不赶快过来。”
说完，又朝着那中年男人赔着笑，暧昧不清。
“我不会唱歌。”
苏映冬只回了一句，就坐在原地，久久未动。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有钱有地位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毫不留情地无视他的邀请。
一个刚出校门的奶孩子而已。
乔总脸上划过一丝被拒绝的难堪，肥胖的脸抽动着，还没开始发难。
就有人率先站了出来。
许白书伸手扯了扯领带，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面上带着一丝薄红，像是被酒气晕染似的，站起身，打圆场道：
“乔总，苏映冬和我是十年没见的老同学了，这第一首歌不和我唱不合适吧。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这样以后要是星辰公司想再和我合作，法律咨询我打个九折怎么样？”
许白书在法律行业是出了名的金牌律师，从业五年，从无败绩。
排队等着他打官司的都能从城头排到城尾，更何况他收费高昂，号很难约，一年法律顾问的价格都是七位数起步。
这次星辰公司也是借着于路的关系，才能请到许白书。
听到咨询费能打九折，省一大笔钱，乔总从鼻腔里冷哼一声，脸色才好看一点。
包厢里尴尬的气氛顿时被许白书三言六语给化解了。
片刻，眼前一片阴影落下。
一个黑色话筒出现在她面前。
许白书修长手指细心地撕掉话筒上面一层塑料套子，又换了个新的套子才递给她，唇角微勾：
“怎么样，老同学，来一首吧。”
男人的神色漫不经心，昏暗的跳跃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身影。
巨大的显示屏上开始播放点好的歌曲。
苏映冬看了许白书一眼，慢慢起身接过了话筒，看了眼歌词，顿时愣住了。
黑白分明的字体，舒缓哀伤的伴奏。
是一首十年前的经典粤语老歌。
好巧不巧，这正是高考结束那晚，同学聚会上她曾经打算和许白书表白的那首情歌。
许白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装作浑然不知，从头到尾看着她一个人沉陷，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逗弄她。
心里乱作一团乱麻，鼻尖一酸，苏映冬咬着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唱完的。
包厢中，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偶尔夹杂着几声悦耳的女声。
她茫然地看着屏幕亮起又暗下来，终于强撑着等到了领导说要结束聚会。
苏映冬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一出门，被风一吹，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们同行的一共有七八个人。
其他人住得比较近，坐在了一辆车上。
苏映冬负责把喝了酒的王洁和许白书送回家。
一路上，许白书坐在副驾，长腿屈起。
后座上的王洁今晚被灌了许多酒，一直在试图和他搭话。
“许大律师，听说你们这行赚得很多，一个案子都几十万，三五年就能实现财富自由了。不像我们普通打工人，累死累活只能拿个死工资，还要面临35岁被裁员。”
“没有那么夸张。各行有各行的难处。王总监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能豁的出去，也是很不容易。”
听了这话，王洁神色尴尬了一瞬，好在她在职场也混了这么多年，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道：
“你和小苏是老同学，怎么也没听她说过。不然这次公司签署律师做法律顾问，业务对接这方面我就提前派小苏来了。”
老同学，可以是简单的三个词，也可以是一段难忘的旧时光。
苏映冬蓦然插了句嘴说道：
“是不怎么熟的老同学。”
闻言，许白书瞥了眼正在认真开车的女孩，抿了抿唇，头偏向了窗外。
一路上，王洁在问，许白书虽然偶尔回复她几句，但也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在耳边响起，苏映冬虽专心开着车，思绪却忍不住悄悄去关注自己身边的男人。
许白书似是喝了很多酒，修长食指揉了揉额角，神色困乏。
清俊的面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眼睫低垂着，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语音导航中红绿灯提示的机械音。
见到自己家快到了，王洁话锋一转，突然柔媚说道：
“要是能找到一个做律师的人当男朋友也不错，就像许律师你这样的就很好。”
“那恐怕不行，我脾气不好眼光又高，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
许白书笑了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小憩，没再说话。
见状，王洁只好尴尬地收了音。
到了目的地，王洁下了车。
车里，就只剩下了苏映冬和许白书两个人。
夜很深，密闭的空间里，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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