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指尖轻轻抚摸着谢坚心口那块位置，却突然发现眼前亮了起来。
是谢坚的指尖燃起了火焰：“这里早就不疼了，因为……”
下一秒，程瑶终于看清了那块地方究竟有什么。
是刻的她的名字，一笔一划，认真又清隽。
谢坚在他童年受伤的那块疤痕处刻了她的名字，铭刻于心。
“你真傻。”程瑶忍不住哭着说道:“总是说我傻，你自己才是真傻。”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伤疤处刻了一个人的名字，将已经结痂的伤口硬生生地撕裂，以镌刻进血肉的方法去牢牢记住一个人。
只为了不在天道的干扰下忘记她。
谢坚:“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这是我的信仰。”
程瑶愣住了，许久回过神来，轻轻亲了亲谢坚心口的纹身，温声道:
“现在，你的信仰回应你了。”
谢坚望着她，眼神里是炙热的爱意：
“瑶瑶，你要安慰我……”
“可安慰也不是这样一个安慰法啊。”
这夜，程瑶被谢坚拉着解锁了很多东西，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狂风骤雨。
窗外，大雨一直在下，滴滴答答，下个不停。
屋内亦然。
直到天光拂晓，小乞丐完成给五阁四宗的人传话的任务，乐滋滋地拿着被赏赐的银两，去买烤鸡吃。
远远地望去，有成群结队的队伍敲锣打鼓地朝这边走来。
谢坚打开了窗，宽大的袍角随风飘荡。
触目所及，一片祥和。
街上的摊贩们已经开始做早点，包子豆浆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谢坚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床上熟睡的程瑶，眉眼间戾气与邪气一缕缕消散。
雾气逐渐散开，程瑶朦朦胧胧睁开眼时，只看见谢坚乌黑的长发被玉冠束起，芝兰玉树的模样，朝她笑着，露出两个小虎牙：
“早呀，瑶瑶。”
“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谢坚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情很愉悦。
“阿坚，你的眼睛……”
程瑶终于反应过来谢坚的模样居然变了，又恢复了初见时那般的光风霁月：
“眼睛？”谢坚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现在它是你最喜欢的天青色，是蓝天的颜色。”
“没有不喜欢。”程瑶愣愣地看着谢坚的黑发，抬手擦了擦不知不觉间落下的眼泪，看向他的衣袍之下：
“那你的腿……”
“都好了。”谢坚眉眼带笑，扬眉看她：
“我不会再让你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的。”
深渊的存在，妖物的身体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在牵连到程瑶之前，谢坚已经暗暗解决掉了所有隐患。
在他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之前，程瑶已经紧紧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身，泪眼一瞬间弥漫。
“好了，好了，别哭了。”谢坚抚着程瑶的发，感受到她的后怕与颤抖，玩笑道：
“就是以后没有触手了，你会不会有点不习惯。放心，我还有仙法可以幻化。”
程瑶羞涩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瑶瑶，我们以后一起去看云海，去看落日，看大漠孤烟直，看长河落日圆，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吧，好不好？”
“好。”程瑶轻轻应了一声。
这世界这么大，还有许多许多的美好值得他们一起去看，去体验。
紧紧缠绕的手，再也不会分开。
片刻，六喜敲着门，说道：
“程娘子，快来啊，有当差的官爷说要找状元郎。我们这里怎么会有状元郎呢？”
状元可是老街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那状元叫什么名字？”程瑶问。
六喜：“说是叫谢程。”
只是一瞬间，程瑶就明白起来，顿时看向了谢坚。
谢坚朝她伸出手，唇角带笑：
“走吧，瑶瑶。”
“你什么时候去参加了科举考试？还考了一个状元回来？”
凡间的四书五经，修道者就没有接触过。
只是短短几天，怎么做到的呀？
“很难吗？就随便考的啊。那些书看一眼不就记住了。”
谢坚牵着程瑶的手，来到门外。
果然已经有高头大马的官差手里拿着高中状元的文书来贺喜。
“上来吧，和我一起。”谢坚一手拉着骏马的缰绳，一手抱起程瑶，将她圈在怀中。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谢坚骑在马上，在程瑶耳边轻轻说道：
“你说我们现在就出发，怎么样？和我一起浪迹天涯，敢不敢？”
闻言，程瑶只是抱紧了他，说道：“好。”
不管去哪儿，她都会陪着他。
谢坚猛然催动了骏马向前奔驰，脱离人群，带着程瑶远走高飞。
围观的老街人群中，林三愣愣地看着那一对神仙眷侣，失神道：
“原来程瑶的夫君这么有才华？他输给了这么厉害的人，倒也不算丢脸。”
自此，程瑶与谢坚，山高水长，恩爱两不疑。
向西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向东有：无边落木萧萧下，无尽长江滚滚来。
向南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向北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九州大陆，地大物博。
还有各种美食可以供程瑶去学习，去传承。
累了，她可以和谢坚相互依偎取暖，困了，可以依靠在谢坚的肩膀，温暖舒适。
即便是遇到危险，在危险到来之前，谢坚已经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能够好好地保护她。
＊
除此之外，临行前某一天。
程瑶看着窗台那只桃枝。
朋友？
她伸手轻轻去触碰。
桃枝抖动着，口出人言：
“瑶妹，瑶妹，是我啊，方姨！”
方姨？
程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这桃妖说的每一件发生在她和方姨之间温馨的小事都是真的。
程瑶：“你怎么会变成桃妖呢，方姨？”
方姨：“唉，说来话长。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桃妖，在小雨村遇到了我那死鬼相公才留在那里生根的。后来他生老病死，我就在那里守着他的魂魄过活。没想到有一天有飞云阁的人来这里，上来就不红清白地杀人，杀了很多小雨村的村民。看见我是妖，更是想取我的妖丹。我当时就劝你离开，因为你夫君在专心对付他们，你一去他肯定会分心。”
原来真相是这样。
程瑶顿时愣在了原地。
见她发愣，方姨继续说道：“不过那些飞云阁的人也算恶有恶报，听说都被你那夫君给杀了，死无全尸。”
“就连我也是靠着你夫君救活的，还有我那死鬼相公。”
这一点，方姨都是很佩服谢坚。
多么强大的实力才能救活已经濒死的人和妖。
“瑶妹，我看那个混小子是真的喜欢你。”方姨不得不感叹道。
程瑶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她的女儿一样，虽然她这辈子也没有生育过孩子。
她瞧着那谢坚为了程瑶，什么都可以牺牲，就连救她和她相公也只是为了让程瑶开心，有亲情陪伴。
亲情，爱情，友情……
程瑶恍惚之间发现，谢坚什么都没有，却给了她完完整整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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