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
随着酒酣耳热的食客渐渐散去，烟火缭绕的夜市摊也到了尾声。
隔壁桌剪刀石头布的黄毛和娇小女孩，早已不知所踪，唯有王友林和那个被叫做娜娜的艳丽女子，还在吆五喝六地拼酒。
桌子上堆满了空啤酒瓶，一瓶二锅头早就见了底，另一瓶也只剩了小半瓶。
“娜娜……要不咱……散了吧？我……我真喝不动了……”
王友林脸色涨红，说话都成了大舌头，倒不是他喝酒太多， 而是输得太惨。
开始输一次500，五次之后改成了400，再五次之后改成了300，现在已经到了100，眼瞅着就要万把块了……
鸡还没偷成，白花花的大米先赔出去了，换谁谁不心肝疼啊？
“不喝也成，玩得起放得下……”
娇艳女子打开收款码，递到王友林面前，“先把账清了！”
“娜娜，我又没说不给……”
王友林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我微信里没那么多……明天才能去银行取钱！”
娇艳女子一仰脖，将半杯酒灌进嘴里，冷笑一声：“Atm到处都是，现在就去！”
“这……好好好，我去我去……”
王友林沮丧着脸，心都在滴血，“等到了青年旅社，就是待宰羔羊了，到时候你的人都是我的……哼！”
他晃了一下身子，脚底像踩着棉花，进了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两瓶酸奶。
“先醒醒酒，喝完了咱就走……”他扔给娇艳女子一瓶，自己先喝了个底朝天。
一想到马上入账万把块，又可以和闺蜜去帝豪KtV飙歌，娇艳女子心里那叫一个甜蜜蜜。
她不假思索接过酸奶，扎进吸管就咕嘟起来。
一见女子喝完了酸奶，王友林心旌摇荡：“我的信用卡，只能在青年旅社旁边的机子上去取。”
“青年旅社？在哪儿？”娇艳女子一愣。
王友林大手一挥，拉开了自己那辆雪佛兰车门：“不远，三站路嘛，也就三五分钟的事，上车！”
“切！就你这破车，我坐着都嫌寒酸……”
女子傲娇地一甩头，走向路边的一辆玛莎拉蒂，“还是开我的吧！”
玛莎拉蒂即刻发出低沉的轰鸣，像一只发春的野猫。
王友林心里直咋舌，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是个块肥肉，有机会非得揩上点儿油不可。
他厚着脸皮钻进车里，摸了摸真皮座椅，讪笑道：“没见你开过车啊，租的吧？”
“要坐就坐，废什么话呀？”
娇艳女子一轰油门，玛莎拉蒂一窜而出，消失在斑斓的夜色里。
……
“娜娜，你家里是不是特有钱？”
红灯亮起，借玛莎拉蒂停在十字路口的空档，王友林打了个酒嗝，瞄了一眼驾驶位上的女子。
娇艳女子嘴角下撇，不屑一顾：“我家哪有钱？这车是我室友的，借出来玩玩呗……”
“室友？就是那个矮冬瓜吧？就她那颜值，和这车也不配啊……”
王友林还想贬损几句，却被娇艳女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啊……开个玩笑嘛……要不哪天把你室友约出来，一起嗨皮一下？我请客！”
女子点燃一根墨盒烟，悠悠吐出烟圈：“没钱，别打她的主意。”
王友林还想说什么，红灯五秒倒计时，玛莎利蒂呜呜怪叫着，准备弹射起步。
“咣！”
刺耳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推背力裹挟着，不由往前一扑。
王友林的嘴唇磕到了驾驶台，娇艳女子被方向盘顶着，直接卡在了驾驶位上。
“怎么回事啊？”女子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被追尾了！”
王友林怒气值飙升，他一把推开车门，咆哮如雷，“哪个煞笔玩意儿，赶着投胎啊？”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奔驰的车头，像一头桀骜不驯的野牛，正顶着玛莎利蒂的屁股，嗷嗷狂叫着。
玛莎拉蒂·总裁的后保险杠已经歪斜，而奔驰大灯外罩碎裂一地。
王友林这个气啊，他一拍奔驰车驾驶位玻璃窗，冲着司机大叫：“眼瞎啊，没看见等红灯吗？”
\"你才瞎呢，你全家都瞎！\"
李建摇下车窗，冷冽的脸上透着一股痞气。
\"你......\"
王友林正要爆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奔驰副驾驶坐着的人，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可逮住你了，给老子下来！”
他脑子里闪过一张猪头脸，后槽牙立刻咬得咯吱响。
于子涛半眯着眼睛，侧身定睛一瞅，不禁笑出了声：“哎呦，原来是猴哥儿啊，还真是不揍不相识！”
“少他妈废话，旧账新帐一起算，赶紧滚出来赔钱！”
王友林咣咣地拍着奔驰引擎盖，既兴奋又恼怒。
于子涛拉开车门，瞥了眼玛莎拉蒂的车屁股，慢条斯理地说道：\"哎呀，别生气嘛，我这个车也不便宜，打电话叫保险吧，顺道报个警。\"
\"报警？别以为我会怕你？”王友林冷哼一声，“告诉你，今天没个三四十万，休想从老子眼皮子底下溜走！”
于子涛耸耸肩膀，笑嘻嘻地说道：\"行啊，等交警来了先做个事故认定吧……”
王友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傻帽吧？追尾车辆，后车全责，你他妈不懂啊！”
“我这司机是个新手嘛，多多包涵……”
于子涛打着哈哈，掏出手机摁了两下，放到耳朵边拉长了声调，“喂，交通事故处理中心吗？哦，这儿有两辆车追尾了，地点在……”
“别！求你别打！”
一个捂着胸口的女子，冷不丁从前面扑过来，一把抢下于子涛手机，眼神恳切。
“娜娜，你干什么？怕他个毛啊？”王友林大惑不解。
“你别把我往火坑里面带……”
娇艳女子将手机还给于子涛，拉着王友林走在另一边，也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只见王友林的表情越来越夸张，面目都有些扭曲起来。
于子涛递给李建一根烟，两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不大会儿，女子双手交搓，走到于子涛跟前，压低了声音：“大哥，不好意思……咱能不能私了？”
“妹子打算怎么个私了法？”于子涛一皱眉，“是我赔你钱，还是你赔我钱呢？”
“一辆破奔驰，还好意思和玛莎拉蒂比，零头都不够……”
王友林瞪着眼珠子，“要不是我们有急事，才不想跟你耗在这儿，各修各的车，各回各的家！”
“破奔驰？这可是梅赛德斯S500，200多万，你还真是眼瞎啊！”
李建吐出一口烟圈，斜着眼睛，“赔不起就报警呗，反正有车险，没必要自个儿肉疼……”
“别别别，大哥你说个数，我……我们赔！”
娇艳女子似乎在害怕什么，说话都带着颤音。
于子涛趴到奔驰车前，仔细检查一番，开口道：“原厂车灯，前保险杠，哦……还有这一大片蹭掉的车漆，修理费怎么着也能有个二十来万吧……”
“二十来万？你他妈咋不去抢银行？”
王友林肺都能气炸，咆哮着。
“抢银行犯法啊！”于子涛淡然一笑，“我光明正大地要，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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