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这个世界像是假的，离诸神黄昏越近，不可解释的事物就越多。”
“举个例子呢？”杨闻念给萨德曼把水倒满，他确实很渴。
“李书文老先生收了三个徒弟，其中老大和老三我都认识而且熟悉，公孙启和玛尔达，但是二徒弟却一直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是他1994年在大兴安岭里收养的一位孤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却没有任何人起疑心，哪怕这个人经常在传闻里出现却从不现身也没人起疑心。”
“整个埋骨地没有任何人能讲清楚守墓人遴选仪式的具体内容，包括构建了这个仪式的守夜人，也包括通过了这个仪式的我自己，我好像是莫名其妙完成了仪式，莫名其妙成为了守墓人，对此没有任何人怀疑。”
“上任守墓人死前曾预言，通过遴选的新任守墓人可以带着我们度过诸神黄昏……”
萨德曼一杯水喝干，语气沉重得像是梗了一块石头在喉咙里。
“而作为预言里可以带领我们度过诸神黄昏的这一任守墓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做不到……”
“我甚至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做到……”
“而随着想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悲观，一层又一层模糊的记忆像是潮汐退去后的礁石一般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萨德曼看着杨闻念，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困惑。
“我就知道你也是这样……”
“你和我一样，曾见证过成千上万个守墓人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通过遴选’、临危受命、用尽了所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却最终根本无力阻止黄昏降临……”
“直至……直至拯救世界的任务落到了自己的肩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些在我之前的人，我没能承接住他们的期望；也对不起你这样在我之后的人，我害的你们要继续舍身赴死。”
“对不起，我想，我也失败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杨闻念问。
“是的，你好像很平静？”萨德曼微微吃惊。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这些话的人……”杨闻念神色有些茫然，“我好像……听过几百几千遍这样的话……”
“不用好像，你就是听过，正如我也听过一样。”萨德曼拍了下杨闻念的脑袋，把他从回忆拍回现实，“在我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我也进入过我之前那些人担任守墓人的世界，他们也有不少在最终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他们找到了被世界抹去存在感的我，对我说出他们的抱歉。”
“其实谁也不用对谁说抱歉，进入这里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对吧，杨闻念？虽然你这么小，但你仍然坚定地为了带领人们度过诸神黄昏而选择了进入这里，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孩子。”
“我……”杨闻念沉默了，他记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进入这里的了。
“别想太多。”萨德曼温柔地笑了笑，“要相信明天会更好。”
“我们总有一天会选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可以带着所有人的期望真正地通过仪式，成为真正的守墓人，真正的带着这个世界度过诸神黄昏，我相信这个人就在不久的将来。”
“甚至就是你！”萨德曼按住杨闻念的肩膀，“答应我，如果你在你的仪式里遇见了后来的人，也要这么鼓励他啊……”
“过去和现在已经很糟糕了，所以我们更应该相信未来，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这正是我们选择进入这里的源头，这源头无关民族、年龄、血统、信仰……”
“对了，你信什么教？”萨德曼走到杨闻念身边坐下，表情已经轻松了下来，“看你长这样子应该是中国人，和李书文一样信道教？”
“不过什么信仰都一样，回归到最初都是父神的信徒播撒出去的种子。”
“不管你是什么教的教友，都要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哪怕是和我一样，在12月21日，诸神黄昏的前一天才想起来也好。”
萨德曼躺到杨闻念铺好的床上，“永远也不要放弃希望，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也要相信我们可以改变命运，也要相信我们可以挽救世界。”
“介意我在你这里休息一晚吗？”
“随你便。”
“那明天日出后喊我，有件事要带你做。”
“好。”
“晚安。”
“晚安。”
……
“早安。”
“早安。”
“所以你要带我做什么事？”杨闻念一边刷牙，一边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绝对会想起来的。”萨德曼一边刷牙，一边回答。
“哈？”
“所以……”萨德曼指着面前高大雄伟的建筑，“你想起来了吗？”
“没错，我要带着你登上这座金字塔，因为和其他首领讨论过后，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在这座金字塔的顶端。”
“你是指……”杨闻念总觉得一些真相在自己脑海里呼之欲出，那是关系到这一切最初的真相，却怎么也构筑不出这个真相清晰的容貌。
“父神的遗骨，我们的圣骸。”
“那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能想出的度过诸神黄昏唯一的办法……”
萨德曼平静地说，“能对抗神的，唯有另一个神。”
“虽然这个方法我之前的那些人好像尝试过很多次，但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所有和圣骸无关的路径都在前十几年里尝试过，我们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有我们两个吗？”杨闻念并不意外萨德曼会站到这里，刚刚看到金字塔的一瞬间他就回想起了一些画面，那些画面里无数不同的人行走在同一个金字塔的阶梯上。
“只有我们两个。”萨德曼解释，“我想的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我所经历的守墓人遴选仪式，它唯一考验的人就是我。所以你即使进入了这里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16年过去了你还是5岁；而你也影响不了这个世界任何，这世界里除了我其他人甚至都不记得你。”
“因此，这最终的考验、这无数先人都失败了的考验，也只需要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那我呢？”
“就当提前带你考一次试了。”萨德曼笑了笑，“仁慈的父神必定会原谅我的冒犯。”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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