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传闻中那个喜怒无常，神秘莫测的深渊少主被气得甩脸色走人，季令姝也没能把这段不按时间线发展的剧情跟她知道的剧本对上号。
但她至少确定了一点——梦里那个季令姝是真的非常牛逼。
连十三州最不能惹的深渊少主她都敢指着鼻子骂，对方气得脸都青了，愣是不敢拿她怎么样。
就很爽，非常爽。
虽然跟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价值观不同，但没关系。做梦嘛，痛快就完事了。
季令姝头回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当大奸臣的潜质。
恶毒女配的气质拿捏得很稳，说起话来比反派太子还像反派。
所以故事最后，她是被当昏君一派给清掉了吗？
气走黑道太子，季令姝快快乐乐地独享甲板海景，顺便在脑中整理信息。
不等她思考个所以然出来，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极有节奏感的脚步声。
听到动静，季令姝下意识想回头望，无奈身体压根不听使唤。
来人在她身侧停下时，她甚至故意转过头，望向另一边，把人无视了个彻底。
季令姝这大半个月来陆陆续续做过不少梦，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意思性地挣扎了两下，确认自己依然只是个被困在身体里看戏的群众，便迅速躺平，乖巧等瓜。
安静了不知多长时间，久到季令姝无聊得差点在梦里睡过去，她才听见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
“生气了？”
梦中的季令姝依然没有回头。
听声音，开口的人年纪应该不太大，估计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他的嗓音低哑，听不出情绪。
明明是个尾音上扬的问句，却平淡得像是陈述。
沉默了会儿，季令姝才听见梦中那个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虽然还是不太配合，但明显没有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态度还算平和：“哪敢啊？”
身旁的人似乎有些无奈，轻叹一声，声音更凉：“你有什么不敢的？”
季令姝弯唇笑了下，没回话。
旁边的男人也笑了笑，再开口的语调就变得平和很多，细品倒也称得上温和：“一生气就不好好说话，这也是你们家的基因遗传吗？”
“不清楚啊。”她依然遥遥望着远方，就是不看身侧的人，“要不劳您请几位来实验室配合一下，我研究研究？”
男人似乎是被她这话噎得不轻，却没有被气得当场就走。
他只是沉默了会儿，才缓声道：“你性子变了很多。”
“正常，打工哪有不疯的？”梦中的季令姝笑了下，理直气壮的样子令十六岁的入梦人感到无比熟悉，“别介意，最近偶尔会发个疯。”
“如果章先生实在介意的话，这边建议您加薪充值，升级一下会员权益。”她撑着护栏，语气轻快，“放心，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只要薪水给的够，想要什么人设我都能演。”
“……不用。”不知是被哪句话戳到了，男人的声音染上几丝笑意，缓缓荡至耳畔，似乎多了些人情味，“你这样就很好。”
然后季令姝听见梦里的那个她说：“有进步。”
“您明明可以直接拒绝加钱，居然还夸了我一句。”
“不是……”
季令姝确信，她那句“有进步”大概是拍到马腿上了。
章先生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气场还变冷了些，突然问她：“你手上戴的什么？”
“平安绳。”听到这话，眼前画面终于有了变化，目光落在了手腕上，“我以前没有告诉过您吗？”
季令姝的感官顺着梦中人的视角，落在腕上的的平安绳上。
墨绿色的主绳掺着几股黑色，平结编织，中间穿着一只和田玉兔子。
梦中的季令姝似乎在发愣，入梦的季令姝亦是愕然。
看到兔子的瞬间，她心头一动，虚幻的梦境与现实交叠。
她想要看得再清楚些，脑海却突然乱了起来。
海面风平浪静，季令姝的耳边却是一阵嗡鸣，眼前画面也慢慢变得模糊。
渐渐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彩，凄厉的哭声咒怨又响了起来，吵得她头疼脑胀，像是要将她撕裂一般。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五感也在慢慢消失。
梦的最后，季令姝好像听见有人她说了一句“新春快乐”。
她回了谢谢，好像又说了别的什么，可季令姝已经听不清了。
-
翌日，季令姝是被闹钟铃声吵醒的。
陆令湘动作快，换好衣服就先出了房门。
季令姝则赖了一个五分钟的床，才慢腾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等她一醒，梦里那些画面就又成了模糊的虚影。
季令姝努力回想了下，却发现自己只能想起天边那轮血色的残阳。
黑道太子也好，章先生也罢，都在她脑子里模糊成了一团马赛克，根本看不清五官。
就连梦中她戴着的那根平安扣，她也只记得一个大致的轮廓，想不起手绳的细节。
这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属实叫人心烦得厉害。
季令姝抬手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遂踩着拖鞋晃悠着出门。
她穿过客厅，听见厨房传出窸窣的响动。
犹豫片刻，季令姝方向一转，抬脚往厨房走。
五秒后，她从盘子里顺走一只煎饺，被烫的哈气，在老陆同志骂骂咧咧的嘀咕声中背手离去，完了还要跟陆令湘抱怨饺子不懂事，把恶人先告状发挥得淋漓尽致。
季令姝的假期只请到周五，晚上得回学校参加考试。
送走要上学的陆令琛，陆瞻远关上门，转身回去问还没吃完的季令姝：“东西都收好了吧？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季令姝咽下吐司，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应该好了吧。”
“什么叫应该好了？”陆瞻远扫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遂偏头去看陆令湘。
见陆令湘点了头，陆瞻远的眉目才舒展开：“行，我给林叔叔打个电话。我们去江市有点事要办，今天得早点走。你们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先回一趟云廷？”
“我都行。”陆令湘说完，用眼神询问季令姝。
季令姝思索了下，才道：“时间还早的话，先回一趟云廷吧。我找样东西，有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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