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窗帘摇曳在萧瑟寒风中，晏桉拿着手机侧卧在沙发之上。
贺明霁说天气冷了，两个人挤着点才更暖和，胡搅蛮缠一通后如愿缩在了晏桉怀里。
“屋里暖气足，咋就冷死你了。快接电话，都打了好几通了。吵得人耳朵疼。”
贺明霁一手抱着晏桉，仰着头一手往茶几上的手机伸去，够不着。
“你就不能正常点。”晏桉额头冒出两条黑线，一脚就将人给踹了下去。
贺明霁身手了得，手撑着茶几边缘，身体就担在沙发与茶几边缘。
都这样了，也不见他爬起来，反而扭过头冲晏桉眨眼：“亲爱的，你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显得我身材很好。”
言闻，晏桉又给了他一脚将人成功踹了下去。
贺明霁颇为感叹，好似在感叹晏桉的不识趣。悠悠叹了一口气，这才不慌不忙接通电话。
“喂，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贺明霁的面色凝重。他站起身，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他匆匆挂断了电话，转身就一眼不眨凝望着晏桉。
晏桉挑眉，问：“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晏桉就蓦地被贺明霁抱住。
“桉桉，那边出事了，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我可能没办法与你一同过年了，没办法在你开学时送你去学校，也没办法在你放学后，去接你。桉桉……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
“既然是事，总会处理好的。你动作快一些，我等着你来陪我过年，等着你来送我上学，等着你来接我放学。”
他的眸中好似汇聚了千言万语，浓烈的情愫与不舍在纠缠，几度欲言又止后落下了一个字。
“好。”
他凶狠地亲了晏桉一口，大步流星离去。要踏出房门之际，又扭过头深深望向晏桉。
晏桉笑着，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离开，看着他背影消失。
空旷的房间安静了下来，晏桉也坐起了身。
“这里不能住了，警察想必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小系统，我们应该回出租屋了。”
【我以为宿主会在毕业后再出手。】
晏桉看着那还开着的门，说道：“那个时候太晚了，做任何事都要留足时间，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发生。等毕业，我就应该踏上去往远方的征程。”
夜晚，总是有些黑的。就算打开灯，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
警方对贺明霁展开了抓捕，因为来得突然，以贺明霁为首的那些骨干成员纷纷落马，只有偶尔几个逃离，不知去向。
警方在网上发布了通缉令，也不知该说贺明霁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说他运气好，总是能让警方找到他的踪迹。说他运气不好，他又总能在警方赶到时逃走。
“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布控，和泉路那边全是要拆迁的老旧房区，从这地图上就可以看出，小道纵横交错，短时间内没办法完成布局。”
“告诉前一线的同志们，这个犯罪分子身上很可能带有杀伤性武器，有必要时可以允许开枪。”
昏暗的小巷子里，贺明霁背靠着破败的墙壁，喘着气。
无人机飞窜在半空中，巡查着他的踪迹，发着幽幽的红光。
这一次他还能逃得了吗？他又能逃多久？
贺明霁捏着口袋里的手机，望着漫漫夜色眸光深沉。十几日的东躲西藏，早已不能用狼狈来形容。
胳膊上的伤还流血，他早已没精力去顾及。
思绪千回百转，几度挣扎，贺明霁最终还是将手机开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企图让一切变得自然。
“桉桉，我想你了。”
晏桉握着手机的手微顿，低垂着的头让人窥不见他的半分神色。
“想我了？想我就来见我。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
“好。”
晏桉坐在床边，目光盯着手机上跳动着靠近零点的时间。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跨年了，是应该跟他一起过的。”
很快，敲门响起。
晏桉打开门，贺明霁就扑进了晏桉的怀里。
“桉桉……”
他抱得有些用力，好似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我在。”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网上有通缉令。”
“我不甘心。儿时那些人欺我辱我，不见得他们受到过法律的惩处，不见得我受过一点法律的保护。而现在却要以法律的名义来审判我……桉桉，我不愿意。”
“这世间除了我自己，我只愿意死在一个人的手里，那个人就是……你。”
晏桉拥着人，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你想要我杀了你。”
“对！”
晏桉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对视着贺明霁闪动着疯狂神色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落下一个字：“好。”
“你知不知道，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我知道。”
不知为何，贺明霁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捧住晏桉的脸，凶狠地吻了上去，好似要发泄着什么。
晏桉依旧没什么表情，摸着贺明霁的颈脖，纵容着他。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桉桉和我一样，都是孤独的灵魂。喜欢你，爱上你，是命中注定。”
他们彼此对望，眸中都是对方。
警察来了，将这里围了起来，朝着贺明霁喊话。
贺明霁轻轻吻上晏桉的眉梢，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桉桉风华正茂，年纪还这般小，我怎么舍得……”
“人真的很矛盾，我想要桉桉跟我一起共赴黄泉，可又舍不得，真的好难过。我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所以我选择死在自己手里，死在桉桉的怀里，我要桉桉记我一辈子。”
贺明霁的血染红了晏桉白色的羽绒服，晏桉抱着他，他像是睡着了，头耷拉在晏桉的肩上，整个人的力气都放在了晏桉身上。
“睡吧，睡着了便不会再难过。”
时间到了零点，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炸开，是那样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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