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想说的是，也许刺客的刺杀不是要杀死我，也不是因为我的存在引起了贪污赋税和害死齐司库的人害怕。”
楚摇光道：“毕竟我现在只是明大人您的女儿，不是什么能动摇她们根基的皇女。”
“这次的刺杀，是想借由我，来警告你，是想让你看到你女儿差点死亡，如果你心生恐惧，匆匆结束此次巡查，离开桂夏郡，她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明芝神情凛然：“我绝不会因为害怕而匆匆离开，既然我来到此处，我必然会查清桂夏郡的情况再离去，谁都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不愧是皇帝陛下亲自指派的人。
这种气魄，想来就算没有自己，明芝也会查清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但楚摇光没有被明芝的气势给压颓丧，她眉目舒展，笑着说：“所以我也不会退。”
“我虽为皇女，但我来到此地，是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的，是为了辅佐大人的，不是来享福的，我不会被一次刺杀恐吓逼走。”
“好，殿下好气魄！”明芝道，“我原本不认同你这个副手，但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殿下绝非我想象中的娇弱。”
楚摇光道：“我定会叫大人您刮目相看。”
“好，”明芝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有一事要问殿下。”
楚摇光以为是要讨论正事，洗耳恭听道：“大人请说。”
“什么叫‘塑料母女’？方才你说的时候我就很疑惑，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语。”明芝很认真地疑惑道。
楚摇光：“……”
让你口无遮拦让你口无遮拦让你口无遮拦！
楚摇光脑子快转冒烟了，才磕磕巴巴地解释：“就是、就是形容情感很假，很脆弱。你知道塑像是泥土做的，‘塑料’就是泥土做的材料，这种材质很不堪一击的，我说‘塑料母女’就是说你做戏做得不够真实，让别人看起来我们的关系很脆弱。”
明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殿下且放心，我会好好做戏的，争取不让别人发现我们是‘塑料母女’。”
楚摇光：“……”
笑不出来。
“哈哈哈哈大人真是好决心，”楚摇光尬笑四声，开始赶人，“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您先回房间吧。”
明大人颔首：“告退。”
送走明芝的理由本来是胡诌的，但房间一安静下来，半躺在床上，楚摇光后知后觉地真生出了几分困意。
她平躺下去，拉上被褥，睡觉了。
次日。
楚摇光听说齐司库的卷宗送到了，本想和明芝一块看看，孰料另有人拜访，只能作罢。
少女迈步入花厅，先冲楚摇光颔了颔首。
然后便对着楚摇光笑：“明小姐，我来拜见你，不会不欢迎吧。”
楚摇光听小厮通禀，已经知道了来者的身份，笑道：“怎么会，我在这儿没什么认识的人，孤寂得很，能结识蕙儿小姐真是太好了。”
来人正是唐郡丞的女儿，唐蕙儿。
唐蕙儿不似其母圆润，身量高挑，衣衫鲜亮，五官虽称不上极标致，但也周正，看起来着实是个意气风发的妙龄少女。
“好，我听母亲说你受了惊吓，那今日我先和你说说话，”唐蕙儿笑意盈盈，“改日我再带你看看茂陵城的好风光。”
楚摇光作出惊喜的样子：“好哇，那就有劳蕙儿小姐了。”
唐蕙儿道：“什么蕙儿小姐，叫我蕙儿就好了。”
楚摇光从善如流：“蕙儿。”
唐蕙儿便高高兴兴地陪楚摇光说话。
她谈兴很高，细致地向楚摇光描绘茂陵城开满桃花的红山、最会酿造烈酒的酒楼、善跳盘鼓舞的舞男和繁灯如织的灯会。
楚摇光本来只打算应付应付她的，却被唐蕙儿绘声绘色的描述勾起了兴趣，认真听了起来，时不时提问两句。
一上午下来，两人相谈甚欢。
唐蕙儿提出离开的时候，楚摇光居然感到挺不舍得的。
送走了唐蕙儿，楚摇光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这种极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的性子。
翌日。
唐蕙儿邀楚摇光前去看舞男跳盘鼓舞。
楚摇光欣然应允 。
歌舞坊装点得很香艳，绸带绕着柱子软软垂了下来，熏香扑鼻，熏得人头晕脑胀，歌男舞男个个衣衫单薄，形容妩媚，让人心旌摇曳。
楚摇光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大开眼界。
唐蕙儿带着楚摇光来到一个雅间，点了个舞男单独给她们跳盘鼓舞。
舞男起舞，身姿轻捷，足尖点在盘上、鼓上，像表演杂技，技巧性颇高。
“待会儿走的时候按老规矩给我装点。”唐蕙儿低声吩咐道。
楚摇光虽然被盘鼓舞吸引了视线，但也一直默默留心着唐蕙儿，闻言，便装模作样笑呵呵道：“什么装点？这歌舞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东西吗？”
唐蕙儿很坦然：“我心爱的男子喜欢这儿的酒酿米糕，每次来我都会带几份回去。”
楚摇光顿时就有了恶意揣测她人的羞愧感。
她摸了摸鼻子：“是嘛，蕙儿可真是深情，也不知你心爱的男子是哪家的公子。”
唐蕙儿笑道：“是王伯母的嫡长子，等婚事定下来了，我会请怀珊你喝喜酒的。”
这个“王伯母”指的应该是王婉仪，王郡守。
没想到这两家的关系这样亲近。
楚摇光笑：“好啊，那我可就翘首以盼了。”
欣赏完歌舞，两人从歌舞坊出来，去酒楼吃饭。
路上，唐蕙儿不经意问起：“怀珊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有没有定下婚事？”
楚摇光摇头，但又笑了：“虽未曾定婚，但已有心悦之人。”
唐蕙儿道：“你是从三品大员的女儿，家世显赫，又仪表不凡，有心悦的人，还怕不能在一起吗？”
楚摇光真话假话掺着说：“对方门第更高，是太师的孙子，且容貌秉性具是上上等，我虽然家世不错，相貌尚可，但依旧不敢攀折。”
说着说着，便到了酒楼。
唐蕙儿引着楚摇光到二楼去。
落座时，唐蕙儿随口感慨道：“京城位高权重者，真是数不胜数。”
楚摇光应和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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