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单凭这一个消息判断不出什么，可巧的是那小蛇被带出兽奴所送来西晋也是十几日前。
若鬼族这边没有动作，南棠还真不好说是不是这乌呈坏事做尽遭了报应，又或者是北羌哪方势力得了手想改姓换天。
可若有鬼主插手，那唯一能得手的怕只有他。
这样一来事情就明了多了，看着没死，却称病不肯上朝，这套流程南棠十分熟悉。曹钏死之后身体一直由祝霄操纵，也是一样称病不常现于人前，却每每在众人有所怀疑时露一次面。
可南棠拖着曹钏的死讯不肯放出来是想等封炀站稳脚跟，那鬼主这一遭等得又是谁呢。
正在此时，帐外有轻微的呵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南棠眉毛一皱，原以为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趁乱下手，可一声熟悉的闷哼让她微微一怔。
“等等。”南棠扬声喝道，出手的暗卫当即一顿。
南棠的眉头难得皱了起来，她思考片刻才继续道：“其他人原地不动，逮到的那个扔进来。”
不出片刻，一个少年踉跄着摔扑在地上，穿过冥焰的一瞬间，手臂小腿的皮肉便烫掉了大片。
“你主人对你当真是不留情。”南棠看着他冷冷开口。
“我……我没有主人。”少年小声反驳，声音十分含糊，那双青色的眸子颤了又颤。
“他们说……说你死了，我……”
他左肩又添了一处新伤，嘴边也有血迹，大约是刚刚暗卫的手笔。
可他只是死死攥着剩了半截的衣袖，似乎完全没察觉到疼痛。
南棠的眼神落在他肩膀上：“命真大。”
以他的身手，能从暗卫剑下留一条命，着实是难得。
“带头的将军挡了一下。”少年实话实说。
南棠便知道，出手的是钧辞。
“来做什么的？”南棠问他。
“一直照顾我的那位大人，说今夜营中或有乱事，让我跑远一些，他还说……”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说若是时运不济，便让我自去换个供养人。”
“照顾？”少年说这个词时语气自然，南棠却花了些时间，才将这两个字和冥一联系起来。
“是。”少年规矩应声。
“知道最后这句什么意思吗？”南棠问他。
少年没有看她，只是点了点头，他不是傻子，这句话是说，今夜凶险，若他们运气不好死在这儿，就让他另谋出路。
“他还挺喜欢你的。”南棠随口道。
可那少年却猛地抬起了头，他对“喜欢”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对上南棠的目光时，眼里的痛苦浓得要溢出来。
“怎么？”南棠面上尽是漠然：“不是喜欢，那是厌恶？”
那少年只得一点点收好情绪重新垂下头：“不敢，大人这话自是好心，可……在北羌，临阵脱逃抛下供养人的兽奴，是没有活路的。”
“这里是西晋。”南棠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她声音不算大，可那少年却下意识颤了颤。
“我知道……我就想来看看，不做别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少年指尖交叉，双手环抱在了脖子后。
这原本是兽奴展示服从的常见动作，可不知为何，这姿势竟带给了他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面前的少年一点点蜷起身子，不知是疼还是怕，发丝随着身子的颤抖不住摆动，南棠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这也是你们北羌的规矩吗？”
她指尖绕了绕：“团成个球。”
一声轻笑传来，观宁略微扬头，面上毫无恶意：
“奴才在北羌没听说过这个规矩，想是本就受了伤，又被这火势吓到了。”
他两句话便点出了少年的处境，看了看南棠的脸色这才继续道：“公主，北羌的兽奴，无论死生皆要侍奉主人。”
他这话说得不算委婉，南棠略一挑眉：“殉主？”
“是。”观宁应道。
南棠脸色微凝：“所有兽奴都是如此吗？”
观宁有些意外，却还是回道：“是，写进律法的，自上至下无有例外。”
长久的沉默后，南棠的嘴角慢慢扬了上去。
“来得很是时候啊……”她声音很轻，观宁下意识凑近了些。就听南棠继续道：
“我记得乌呈身边有个很出彩的兽奴，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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