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母亲的忏悔，江书颜将抱在怀里的猫放到地上，一脸平静地问：“你们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形婚？后来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韩素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儿，觉得这是难得的解释机会。
她没有任何隐瞒，从认识江川那天开始讲起：“大一那年，我在学生会认识了江川，他女朋友在隔壁的医学院读书，名字叫殷雪。”
“通过殷雪，我认识了江欣。”
“刚开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后来江欣总是想方设法单独约我出去看电影或逛街。”
“起初我以为她单独约我，是为了给江川和殷雪制造相处的机会。”
“过了大半年，我才反应过来，江欣是在追我。”
“我对她也有好感，所以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几年，应该是我们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但就在我和江川临近毕业时，殷雪家里知道她在学校谈恋爱的事，先是逼她分手，后来帮她办理退学，强行把她带回老家。”
“也是那时，我们才知道，殷雪的爸爸是隔壁省的省委书记......”
江川多次前往殷雪家，但连殷雪的面都没见到，殷雪的父亲对他冷嘲热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他告诉江川，如果想娶殷雪，除非当上申城的市委书记，否则免谈。
江川失魂落魄的回到申城，他虽然考上了公务员，但没有背景和人脉，想当市委书记，相当于痴人说梦。
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回来后拼命工作。
回忆到这里，韩素脸上露出苦笑：“江欣那段时间惶恐不安，她担心我会和殷雪一样，被家里安排联姻，我又不敢对家里说出实情。”
“你外公想让我从政，但我更喜欢做生意，所以想到和江川合作。”
“这样他就能借助你外公的人脉关系，晋升更顺利些，江欣也可以安心和我在一起。”
“我们当时刚出学校，思想不成熟，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
“商量之后，我们通过江欣联系到殷雪，殷雪当时也同意了。”
“我和江川领证并举行了婚礼，当时计划过几年就办理离婚。”
“我们各过各的，平时很少见面。”
“后来，殷雪顶不住家里压力，嫁人了。”
“江川得知消息，痛不欲生，我和江欣担心他想不开，轮流劝他。”
“他发誓非殷雪不娶，反复说着一定要当上市委书记，到时就能把殷雪抢回来。”
“看他那么执着，我没提办理离婚的事。”
“而且，我一但离婚，肯定又要面临新的问题，我也特别想帮江川达成心愿，让他早点从那个执念中解脱出来。”
“江欣在医院的妇产科工作，她很喜欢小孩，多次提出想要个孩子，我也不排斥孩子，所以同意了。”
“我们起初计划去国外做试管，但如果生个混血儿，回来没办法和家里解释。”
“最终我们说服了江川，我和他讲，离婚后孩子归我，我和江欣有能力把孩子照顾好。”
说到这里，韩素满心苦涩和愧疚，眼睛里含着泪水，歉声说道：“琪琪，对不起，妈妈当年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我现在和你讲这件事，不是为了洗白自己，也不奢求你原谅我，而是希望你知道，你是在期待和祝福中出生的。”
“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我和江欣，包括你爸爸，我们都特别期待你的到来。”
“江倾韩这个名字，是江欣给你取的，是江欣的江。”
江书颜目光怔怔的看着母亲，她并不知道妈妈还有个前女友，一直以为自己是跟着爸爸姓。
韩素眨掉眼泪，继续回忆道：“江欣很喜欢你，在医院那段时间，一直是由她照顾你，就连值班也把你揣在怀里抱着。”
“我那时觉得自己很幸福，并且，我认为我的女儿有两个妈妈疼爱，以后肯定很幸福。”
“就在你满周岁的那年冬天，江欣上班途中遭遇车祸，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想起初恋女友的死，韩素心里充满哀伤，眼泪一串串滑落。
看到她流泪，江书颜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韩素拿出纸巾，擦掉眼泪，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道：“琪琪，你爸爸和所有父亲一样，关心疼爱自己的女儿。”
“江欣去世后，我受了很大打击，提出解除婚姻关系，决定独自抚养你。”
“你爸爸不同意离婚，不过，他并不是为了继续利用你外公的权势，那时他已经是区长，你外公的人脉已经给不了他太多助益。”
“他担心单亲家庭不利于你成长，也担心你被其他孩子孤立。”
“我那时也不打算再谈恋爱，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维持婚姻关系，等你成年再告诉你真相。”
“殷雪早就移民了，但你爸爸心里憋着一口气，发誓一定要当上市委书记，他除了照顾你，剩下时间全部用在工作上，经常住在办公室。”
“你十八岁那年，我和你爸爸打算告诉你真相，但我犹豫了，我舍不得打破平静的生活，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就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同时我也担心你外公外婆知道接受不了，所以一拖再拖，没和你们坦诚布公，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和庄敏，是在你读大一那年，确认的恋爱关系......”
江书颜内心并无波动，望着地面发呆。
沉默许久，韩素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琪琪，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外公外婆，我真的不想欺骗你们。”
“见你得知真相后那么痛苦，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赎罪。”
“这些年，妈妈有过自我怀疑，但从未后悔生下你......”
“对不起，妈妈错了，当时我应该主动向你外公外婆坦白的，那样就不会酿成后面的大祸。”
韩素很少流泪，但提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几度哽咽，尤其是想到死去的父亲，她陷入无尽的悔恨中。
江书颜形容不出此刻的感受，谈不上释然，但似乎也没那么怨恨。
她现在更关心怎么降低对外婆的影响。
外婆和清欢是她最在意的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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