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骏青提问，老太太回答：“反正那叫花子死了就死了。他死了，这事也就没有人提起来。
亏人，也只是亏了他一个人。
他死了，他的女儿，他的养子，人家都依靠着那女人生活好了。
这不，刚埋进土里，热血还没散，都说活着的人好。
唉，人这辈子就是这样，你死了，有理也没有理。
在我们村里，有女人想不开，喝了药，这死了，也就死了。她老汉照样娶别人。人这辈子有啥道理？我前两天听手机上说，收割机卡在高速公路上，不让下高速。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太反常了。”
卫骏青点了一盘毛豆，让二位老人接着吃，接吃聊：“多吃点，点都点了，不能退了。这叫花子也算个努力的人。从一个叫花子到正式教师，也不容易。”
“他好归好，就是没有下海经海。当年，他们两人感情没变时，这胡李娟就攒拖着他做生意。这货就是一根筋，不去。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事了。”老太太捏了一个毛豆吸了一下，感觉不错，随口接着讲：“我们村也有男的没良心。”
果然，卫骏青一听就上当：“姨，你接着说，这男的怎么没良心了？”
三人慢悠悠地吃着毛豆，就像在农村晒太阳一样，悠闲，自在，时间很多，生命很长，岁月静好。
“那家的女人叫毛毛。为啥？据说，这女娃当年出生时，又瘦又满脸长的黑毛，就得了这么一个名。女娃嘛，在农村不值钱，名字起的贱。
名字起的不好，人命也不好。生了两个娃娃后，就在工地给人做饭。住在工地，男的也在工地当小工。
好死不好，那天在工地做饭，有一个外地送货的，把车开进了简易厨房，把人给碰死了。
当时，厨房就她一个人。
大家看到出了事，就出来救人。
你想啊，肯定的出事了。早上才吃的早饭，这时都在忙，能不出事？
结果，人当场就死了。最后赔了51万。
事就出在了这51万元上。”
茶水没了，再续上一杯，继续喝，继续讲。
“这有钱了，怎么了？是得了什么别的病还是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在手心剥了一把毛豆，一下填进嘴里咀嚼着，喝了一口茶水往下冲，说道：“还能有什么事？
当时，娘家没有要一分钱，看着女婿把自己家女儿毛毛下葬后，就让他好好带两外外孙。
一般在我们这边，出了事，娘家多少会要几个钱。男方也会表示一下，说这是人家的女儿。这家娘家没有要这个钱，人家看重的是外孙健康成长。
这事，就在这时开出花来。
怎么说呢？就是这毛毛的老汉平安，这平安立即在工地上找了个女人，说那女人有工作，能挣钱，夸的和一朵花一样。家人也就默许了。不到半年，他们就领证结婚了。
结婚，因为是二婚，也没要多少彩礼。
就这，事出在了这儿。
婚后，这平安用毛毛的人命价买了一辆车给媳妇开，还在准备在县城买房。
你想，人家才赔了51万，这在县城买了房的话，那钱能够花？
当时，毛毛的婆婆问自己家老不死的，你说，你管不管。老头觉得咱就这么一个儿子，随着他花。但老太太不乐意了，这是人家毛毛的人命价。当时咱两家都说好了，这是给毛毛的生的两个娃娃的。现在，你让儿子花完了，这事你心里能过得去，我心里过不去。
你不要，我要。
平安，你把钱拿过来，我和你爸保管。
当时，平安一看自己母亲出头，就有点心里不安稳。
因为，在他们家，只要他母亲不点头，一些事还是过不去的。
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不能这样？
你两三下把这钱花光了，我们也老了，拿什么供给你这一双儿女上学？要是念的好，以后还是要上大学的。我们现在种个地，实在是有心无力。要是你不给，咱们法庭上见。
妈，你不要糊涂，我们正在看房，买了房，把你们接到县城住。
放屁，县城有啥好？吃喝都要钱。冲个厕所都要钱。还是在咱农村住着好。你别的不说，你和你刚娶的这个谢杏儿还要生孩子，我不得不妨。
得，就这样，这老太太联合亲家母一家，两家将儿子靠上了法庭。”
“还有这事？告亲生儿子？这以后母子怎么相处？”
“当时，村里人都说老太太太霸道了。结果，老太太说，要花钱，你自己挣，想花钱儿媳妇的人命价，不行。再说，等你们把钱花完了，再找你们讨要，我们就要不回来了。
你买了房的话，又退不了，那怎么要？
要趁在钱没花之前要。
开庭之后，这老太太也是个狠人，不光要来了前儿媳妇的钱，还把这次给儿子结婚添的钱也要了，说是三万块，她也要一块儿讨要。
人家说了，儿子是指望不上了。要得罪就往死里得罪。一句话，给钱，不给钱，你们休想好过。
这样一来，人家儿子平安联合了现丈人一家，把51万给了，又给了3万，这事就摆平了。”
卫骏青眼珠子转了转：“我怎么听着好像这平安没花钱娶了个媳妇谢杏儿一样？这不会是这一家人联合起来做的局吧？”
“不会。当时，也有人这样说。不过，人家用这钱，在县城买了房子，让孩子的小姨给出租，每个月收租。买的是二手房，也便宜，一套才24万。家电都带着。余下的钱，在孩子小姨手里。
老太太说了，我们说不定那天就死了。要是死了，从银行取钱就麻烦了，还是你们年轻人保管上好。唉，别的不说，就说放在我们身边，哪天让人家盗走了，我们连时间都不知道。
唉，为了这两个孙子，我们搭上了后半辈子的幸福。
不说了，再说，就只能怪自己生的儿子不成形。好好的钱，就学会享受。别的不说，这买车买房，都想给这二婚的女人表爱心，这样的人，不长久。
我就不明白了，她连一个娃都没给生，怎么就把我那瓜儿子的心拴住了？
真的让人弄不明白。
年轻人，还是太飘了。光想着自己吃好喝好，不想想自己的儿女怎么活。像这样的人，让他们打一辈子工都行。
儿子靠不上，只能靠孙子来养老了。
亲家母，没事就多来走动下，我也会带着两个孙子去你家。这娃可怜。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爹，以后就要大家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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