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哥，来三包烟。”
“你今天不是已经抽了两包？”
“别那么死板，这可是中年人的消遣，你到了我这年龄就明白喽。”
杨庆光挺着腰板，无语看着王九菊乐呵呵的脸，见他所问的混混模样的一个青年从柜台上跳下。
青年板着脸跳下柜台，用拳头咚咚砸了砸门板，没好气地开口喊：
“南老头，烟在哪，递个三包出来！”
在他的敲几下，一双布满皱纹的黄手从门后伸出，递出了一排烟。
青年没好气地接下，狠狠一把门关上，差点夹住撤回的老人手臂，不耐烦地用指甲撕开塑料包装，抽出三盒扔在柜台上：
“一盒十三，三十九块。”
他嘴上说着，自己还拿出一盒，拿出打火机自顾自就抽了起来。
浓重的烟味让杨庆光微微皱眉。
这种小混混样的年轻人，明明和自己年龄差距不大，却一身让人厌恶的感觉。
腰被人顶了下，他转头看到的是大叔胡子拉扎的脸。
王九菊付了钱，把烟收回口袋，对自己挤了挤眼睛：
“我还得给老婆带点东西，你要不在这等会儿？”
“就是个小超市，我去门口等你。”
杨庆光无语地给了他个白眼，大步往超市外走去。
“欢迎光临~”
超市本来就小，他耳朵也尖，从刚刚开始就听着货架旁有人议论，似乎是两个女生。
“那两个人看着像军人欸，看着好帅。”
“不知道，你要不拍张照？”
“不……不太好吧！”
“我就知道你不敢。”
“有人来了，你小声点！”
夜晚的凉风吹走了不适的烟味，杨庆光叹了口气：
“……哎”
从小到大，自己都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也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即使总是莫名奇妙被女生看上，他也往往对她们敬而远之。
常常被评为太一板一眼，太过于有“正义感”。
在他思索时，却见有一人正从马路对面朝超市径直走来。
那是个穿着蓝色衬衫，下身穿着卡其色裤子的少女，留着短发的模样像是个假小子。
她似乎也注意到视线，主动看向他，双方视线相交，杨庆光呼吸一滞。
那是一双漆黑灵动的眼眸，一眼仿佛就会让人陷进去。
“你……你好。”
他第一次打招呼如此磕磕盼盼，那少女也向他点了点头，随即便走近了超市。
“欢迎光临~”
机械的欢迎声在背后响起，杨庆光才如梦初醒般一拍脑门。
我在干啥！
回头时，他已不见那少女的身影，只能挠挠头想接上先前的思绪。
但他怎么回响，脑中却只有一片空白。
小时候经历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云雾，越来越远，过去，曾经在警校的训练，在警局的工作，仿佛只是场飘渺的梦境。
不，不对，我明明经历过这些，我是前途无量的新警察，我是……
我是谁？
“欢迎光，啪！”
一只手结结实实拍在背后，把他打出了自我怀疑。
“一脸便秘的样子，在思考啥呢。”
王九菊提溜着一塑料袋走出门，端详会儿突然皱眉：
“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检查下。”
“没事，只是有些东西一下想不起来了。”
杨庆光揉了揉眉心，却被他一只手在额头上抹了把，湿漉漉展现在面前。
“你头上全是冷汗。”
王九菊抖了抖手，叹了口气：
“你还是个小伙子，别天天把自己当柴烧。”
“不是这原因。”
杨庆光张张嘴，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噎住。
“不抽烟不喝酒，是对自己身体好，你还是不够圆滑，休假都是我拉着你才休，真怕哪天你英年早逝。”
“你今天又没喝酒，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挺起腰板，杨庆光看他的眼神颇为无语，正要再补上几句，却听到店中一阵骚乱，似乎有女生尖叫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杨庆光立即转身往里，王九菊拉都没拉住，只能无奈耸肩跟上。
然而真到室内时，他却愣住了。
一个满头卷发的少女躲在另一个女生身后，而刚刚进门的短发女生正站在他们前，似乎是在对峙。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别乱凑热闹。”
王九菊拉住他的肩膀，两人停在门口，只是远观货架旁的情况。
“我们不是说过让你别来了吗？！”
“擅自行动是我的问题，我认，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原本也没想着专门找你们，只是看到这里有家超市，想买点东西来着。”
短发女生努力解释着，但完全处于下风，一副急忙解释的模样。
“你们别吵啦！”
头发膨胀的女生想劝阻，但完全不敢上前。
侧过头，柜台上混混模样的青年也在看着那边，神情完全没有二流子的模样，严肃地盯着吵架的三个女生。
他目光凌冽，和之前流里流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种锐利的目光，杨庆光在一些审讯犯人的老警官眼中看到过。
喧闹声越来越大，总感觉她们随时会动手打起来。
甚至连柜台门后的人都被惊动了，房门颤动着向外打开。
柜台上到青年忙伸手想合上，但其后的人已经伸出一只手，他马上缩回手，仿佛从未尝试过般看着货架下的争吵。
“怎么吵成这样，让一让，我看不到。”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嚷嚷着探出半个头，青年只能无奈侧身让开。
随即门旁传来若有所思之声：“哦？”
“欢迎……”
门口的机械欢迎音自动响起，但声音磕绊，仿佛错位般沙哑。
轰！
超市的玻璃门自动合拢，卷帘轰然一声落下。
“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女声的足以刺破耳膜的超声波尖叫中，杨庆光惊愕想喊出什么，却听到一阵滋滋声。
啪！啪！啪！
头顶的灯管接二连三闪烁，霎时陷入黑暗。
只有那条尖叫的女声还在黑暗中持续不断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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