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进程很快，只有全部看完才能真正安心。
这一天白宏炉也全程陪同，看着顾家众人尽职尽责地诊断，也是满心感慨，这家人没那么难相处。
白宏炉也很尽责，尤其是在顾迷特意给他女儿留了7天的药，却只意思性地收了1只黄金戒指之后，更加卖力。
这一天顾迷上楼补充了5次物资，让家里人把需要的东西放到楼梯口，人走了她才拿，尽量做到不接触。
晚上十点，告别白宏炉，众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在楼梯口把防护服脱下，进行全身消毒。然后再把外衣脱下，留在门外。
再换了一次性拖鞋进家，直接进去洗澡。
最后脱下来的所有衣服，浸泡消毒后清洗，防护服却是只能扔了。
全部收拾完，已经夜里十一点，热腾腾饭菜端上桌，众人吃得狼吞虎咽。
天灾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众人感到饿。
一夜无事。
顾迷早已经提前和白宏炉交代好，有些症状顾家没办法处置，比如呼吸困难之时需要吸氧，顾家解决不了，直接让大家不要上去打扰。
这话白宏炉也已和众家属讲清楚了，也一再强调让大家好好听大夫讲述各类症状要吃什么药，如何处置，大家先自救，自己处置不了的再去找他，他再去找顾家。
生死关前，所有人都很配合，生怕没学会误了性命。
顾家不是没有氧气瓶，而是存量不够这么多人用，既然救不了所有人，那就留下自救吧。
顾家也不是没有同情心，不想给大家更多的护理，而是这样的情景下，自救才能活得更长久。
早晨八点，顾家众人准时出发，还是昨天的队伍，还是昨天的装备。
白宏炉也已然等在了楼门口。
和顾家众人的好神色相比，他的状态差很多。
总有那么一撮人是喜欢给人添麻烦的，这一晚白宏炉简直要被烦死，到处处置着各类事件：
楼长，我家娃高烧不退！
楼长，我老婆喘不上气了！
楼长，我妈快不行了！
白宏炉再好的修养也维持不住了，每到一户人家看过症状后，没问题的先大骂一顿，有问题的再骂一顿。
之前顾家众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些病都有什么症状，会有什么进程，大家只需要尽心护理就好。
至于症状严重的，找顾家也没用。
可是很明显，总有那么一撮人不乐意如此处置。
他们不敢去找顾家，但他们敢来找他这个楼长，谁让他一直维持着自己有学识，好修养的人设呢！
这一夜白宏炉这里鸡飞狗跳的，顾家众人吃过早饭后，给全家人都接种了疫苗，然后出门。
虽说昨天已经处置的很好了，但总得再下去看看才能放心，也算尽到医者的仁心了。
和白宏炉按时汇合后，从15楼开始往下看。
昨夜楼里已经有人死了，死了3个老人，两个孩子。
尸体已经顺着窗户扔到了水里，这是污染源，家属再痛心，为了家里其他人也得这样做。
除了一再叮咛家属，做好消杀和自我观测，没有其他话可以讲。
天灾之下，死亡已成常态。
麻木了。
至于消杀怎么做，那就看家里有什么了。
白醋，酒精，白酒，艾条，消毒液，等等，只要能有点作用的，尽可能去用。
病人住过的寝具是全部不能留的，还要把住过的卧室通通消杀。
为了活着，众人无有不依，如此一来，居然稍稍冲淡了点死亡带来的悲伤。
毕竟现在一切，都是为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白宏炉家小女儿状态不错，虽然还在反复发烧，但也没有更严重，小姑娘精神也不错。
昨夜白宏炉为了不影响到女儿休息，直接搬了把椅子守在门厅，大门也不关，不管谁过来，总会第一时间看到来人，也省得敲门惊扰到孩子。
所以孩子一夜好眠，脸色倒比昨夜好了很多。
其实孩子能这么快恢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不缺营养。
是的，她不缺营养。
天灾三个月，不缺吃食的人家已然不多，不缺营养的人家更少。
但看楼长家孩子和大人的状态，他家人过得很好。
至于他家人是怎么过得好的，这就不关顾家人的事了。
楼长做人失败与否先不下定论，照顾家人肯定不失败，看他家人的状态就已知道。
看到5楼时，恰好看到502男人拖着老妈的尸体往外拉。
男人用塑料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口鼻上捂着口罩，头顶还又罩了一个塑料袋，只在下巴处留了一个口口透气。
男人从母亲的背后环抱住，像拖行李一般把母亲往外拖，母亲的双腿拖在地上摩擦，双臂伸展的很开，仿佛还对这世界有所留恋一般，张开双臂不舍离开。
仿佛没有看到众人一般，男人只一味拖着母亲往外走。
母亲所过之处，留下清晰的血痕。
老太太被咬至今，男人尽是丝毫不曾给过救治处理的模样，依然一片血肉模糊。
男人用力把母亲扔下楼，再次返回屋内，卷出母亲的寝具，一并扔了。
众人一直站在楼梯口没动，看他做着这一切。
直至做完，男人才一把扯下儿子扒着门框的手，用满是凶戾的眼神，阴恻恻地看了众人好一会儿，才甩门进屋。
在即将关住的屋门里传来孩子稚嫩的话：“爸爸，奶奶去了哪里了？”
“奶奶死了！”
“吧嗒”一声，再也听不到门内的声音。
顾家众人无所谓地摇头，继续看诊。
白宏炉眼里泛起一丝忧虑，502家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坏点子可都是他给出的，这一趟怕是连他也被恨上了。
只是不管屋内外的众人，都是作何感想，终究都阻挡不了时间的流逝。
死了的就是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刚刚小男孩那只，被老鼠的爪子划伤的手心，按在了奶奶被拖出去时，手臂触碰到门框留下的血渍和脓渍。
包括那位粗心的父亲，直到孩子被感染发烧时，都不知道孩子是怎么被感染的。
给5楼的另外两户住户看诊完，白宏炉好心提醒他们：“楼道里有血渍，你们最好出去打扫一遍，以防不小心再感染。”
502扔老母亲的时候，他们都透过猫眼，穿过门缝悄悄看过几眼，所以知道这血痕是502造成的。
可是没想到502丝毫没有，出来打扫的意思。
虽然不乐意，但为了家人安全，这两户还是端着自家用完的消杀水，出来清理楼道了，只是心里究竟把502骂到何种高度，就不得而知了。
连续两天，楼里每天都有死人。
但好消息是家属没有人被感染。
或许是因为大家防护做的好，或许是因为正好是一种传染性不强的病毒。
但没有新增病人，这就是好事！
只是这话呀，没过一小时就被打了脸。
第三天下午，顾家众人出诊完，全部消杀完毕后正打算坐下吃饭，但楼道里的铁门被拍的“哐哐”响。
戴好口罩和一次性手套，顾迷起身出去查看。
安抚下打算一起出去的众人，现在物资紧缺，出去都得戴口罩和手套，还是节省点好。
欧阳森没同意，自顾着防护好跟在了后面，顾迷随他。
二人站在1602门口，远远地看着敲门的人。是白宏炉。
“顾小姐，502家娃被感染了，现在高烧不退！”
顾迷和欧阳森对看一眼，楼里零感染这话说早了。
来不及吃饭，众人再次穿护好，跟着白宏炉往下走。
502家男人满眼通红，布满血丝，戴着口罩，戴着一次性手套，守在儿子床前。
看到众人进来，他瞪着血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救救他，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于家三人先上去诊断，最后于芳看了顾源一眼，顾源会意：“一成把握，还要救吗？”
“救！”男人的回答咬牙切齿。
听得这话，于家三人不再说话，专心救治。
看到儿子手心里那道已经溃烂的伤口，男人怒目圆睁，明明儿子没有被咬呀，怎么会有伤口呢？
明明他把屋子里，他妈糟蹋过的东西全扔了呀！
明明他把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消毒过了呀！
孩子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被传染的？
只是，没人能给他答案。
诊治期间，男人一直沉默，直至最后交换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顾迷给他留下5天的药，酒精，创可贴，不过只收了他一个金戒指。
看在他一副为儿的模样，顾迷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后来顾迷明白，末世之下，同情心最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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