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到一中要经过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早些年颇有名气，囊括了县里大半的洗头房。
一到夜晚，巷子两侧便亮起暧昧灯光。
自从一个以身试险的记者将这个紧邻学校的毒瘤曝光后，巷子便迎来几次严打。
昔年的洗头房沉寂，网吧兴起才让此地重新有了些许人气。
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孩被迫去往南方营业。
李灿指着一旁的火凤凰网吧，对苏颖道：“我们班有个同学，他小妈以前就在这里工作。”
“网管？”
“不是，”李灿说，“那时候这里还不是网吧。”
“那是什么？”
“发廊。”李灿眨眼。
苏颖秒懂。
这年头会所还不流行，发廊的梗比吉祥村的姨还出名。
她呸了一声：“不学好！”
李灿无辜：“洗个头怎么不学好了？”
苏颖的脑海中蹦出室友说的那句“不洗大头洗小头”，脸色发红。
“刚就该让你爸好好管教你。”她挥着拳头。
李灿侧开身子，嘿嘿笑着：“不过你没想歪。”
这次苏颖声东击西，他脚面狠狠挨了下。
李灿疼得龇牙咧嘴：“你杀人啊，这么狠！”
“让你乱说话。”苏颖得意道。
“把我脚踩坏了怎么办，下辈子你养我？”李灿愤愤不平。
“好啊，”苏颖说，“我家有个狗笼子，把你关里边当宠物养。”
想到李灿戴着项圈被她溜的样子，她差点笑出声。
李灿幽怨：“亏我还救了你呢。”
“可是你以前还骗我，”苏颖扬起下巴，嘴角泛起笑意，“这次扯平啦。”
“没良心。”李灿小声嘟囔。
苏颖假装没听见。
过了半分钟，她忍不住问：“你同学他叔叔不在意吗？”
见她双眼闪亮，李灿暗笑。
女人的八卦天性啊。
“跟他叔有什么关系？”他反问。
“你说是他小妈！”苏颖声音变大。
“有钱人多娶几个老婆不是很正常吗？”李灿笑。
苏颖鄙视：“那叫社会败类！”
“那古代皇帝不都是败类了？”李灿偏头。
“不是吗？”苏颖注视着他。
“当然是。”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前方的一间房子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好像是女人的惨叫。
可那房中亮着粉色灯光，使得这声音显得暧昧迷幻。
苏颖红着脸，低头不语。
李灿尴尬：“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走吧，早点回学校。”苏颖说。
正说话间，房子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男人拎着个包，披着外套从中走出。
两人下意识地看了眼，随即纷纷转头。
“不要脸！”苏颖心想。
李灿刚转过头，忽然觉得不对。
如今距离女人的叫声不过一两分钟，这会儿不该是裤子还没穿好吗？
想到对方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李灿感到毛骨悚然。
他隐隐嗅到一股血腥气。
再度回头，他使出【洞察之眼】。
一串信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狗日的婊子还敢跟老子要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穷逼，身上一千块都没有！艹，得提前跑路了！晦气！」
李灿面色微微一变。
男人也看向了他俩。
【洞察之眼】反馈过来的信息改变。
「咦，这不是前几天网吧看到的那个姑娘吗？好像是一中的学生，前两天没蹲到，没想到竟然这里碰到了！」
「嘿嘿，贼老天，老子以前错怪你了！」
「这个碍眼的小子……」
李灿表情僵硬，下意识地抓住了苏颖的手。
这一瞬，他终于知道，那两个小混混才是被自己重生的蝴蝶效应带来的，前世的苏颖根本就是被这个家伙伤到的。
如今回想起来，那两个小混混明显是图财的，苏颖给了钱，估计俩人就跑了。
面前这个家伙可不同，他早就盯上了苏颖。
前世的记忆越发清晰。
李灿想到了苏颖说过的话。
“那条街上有人的，大喊的话很快就有人过来，我以为他会被吓跑，没想到我的求救让他起了杀心……”
“当时很怕呢，哪能感觉到疼呀，就是看到血一直往外流，衣服很快就变红，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报警，有人让人坚持住……”
“反正自那以后，我就没下过床，其实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就是苦了我爸妈……”
苏颖那故作漫不经心的话语如同在耳畔响起。
她就像一只明明痛了，还假装不在意，保持着骄傲的小猫。
李灿看向身侧的女孩。
苏颖嗔怒：“松开！”
李灿抓得更紧了。
二人对面，男人弯下腰，将手探入包中，脸上露出狞笑。
“你干嘛啊？”苏颖面上浮起一丝怒气。
虽说她感觉面前的家伙有些特别，也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可远未到这个地步啊。
李灿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苏颖表情呆滞，竟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啊，我差点又错过你了。”李灿声音温柔。
苏颖绷紧的身躯，一时间突然就放松了。
她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在两人身侧十余米外，男人从包里摸出了一把刀。
两指宽的刀刃上还有未干的血痕。
他提着刀，背在身手，左右看了眼，随即朝着两人走近。
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他心下冷笑。
原本他还想怎么将两人胁迫进小红房中，如今却觉得省事不少。
杀猪匠出身，背负着八条人命，他有把握从背后一击让那青年失去反抗。
至于女人……
他见得多了，碰到那种情况早吓得腿软，恐怕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舔了舔嘴唇，假装路过。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苏颖终于清醒。
她脸色绯红，羞恼道：“放开我！”
李灿并未理会。
他用余光看见了一点点逼近的男人。
尽管对方目视前方，假装路过，可【洞察之眼】早就将将对方的想法搞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他想过逃。
不远处就有个网吧，只要冲进去，他不觉得对方敢追去杀人。
可是想到苏颖前世的遭遇后，他便改变了计划。
上一世这家伙落网，是几个月后，等被审判执行死刑，又是数载时间。
李灿可不想等。
而且直接死去，未免便宜了这个家伙。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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