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每多过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赚的。
总的来说吧，虽然我不喜欢上学，但我喜欢学校里的氛围，喜欢看到阳光的笑脸，十一月的天空已经越来越寒冷了，但学校的学生们跑跑跳跳，在面前活力四射，让人没来由的开心；我不喜欢做苦力和恶魔魂体搏杀，但我还是挺喜欢发现一些小细节，学到一点新东西，赚到一点魂粒的，这也是一种获得感。
但如果哪天突然被消失，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消失，就是意识被消灭，彻底消散，那样也没什么可难受的，我这种东西不存在了，不就是永恒的宁静么。
苦力也好，听谎言也罢，都是活着的一部分，都是一种体验嘛，相互调剂着。
如果只剩下甜美味，岂不是很腻味？
今天桑切斯送来的早餐和昨天的中餐重复，中餐和昨天的晚餐重复，不过，晚餐可以期待一下。
我也不反对重复，哪有那么多的新事务？天天新也无趣吧。
何况我还要补点零食，晚上还要和耗子他们先吃一顿，神域晚餐就留做宵夜好了。
到十二点，又赚了500万初固期之后，我吃了中餐，开始消食。今天周五，下午没课，要帮耗子办事，需要提前准备准备。
塔吉奥在一点半打来电话，他那边我还是比较关注的，所以放了几枚婴期在他那边，于是，我提前三秒把自己的大哥大从天使羽中拿出来接了电话。“二当家，有没有时间，过来市中心的「娇客小筑」吧，就在莱克大厦，嗯，就是那幢最高的写字楼一楼。”
此时的我，正在九个篮球场的外操场上跑圈，天空下着细雨，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于是我跑到教师办公楼边的过道下，这才开口，“什么事情呢？”
“嗯，这段时间，您也知道发生了些事情嘛，官面上的一些朋友总是过来查啊查的，所以今天约了几位来一起坐一坐，他们晚上还有重要的约会，所以也难得，只好约在中午，席间说起来，他们是对您昨天下晚在八角笼的一场格斗很感兴趣，非要让我把您叫来看看。我在想，您毕竟也代表着骑士大人的利益，您过来看看也好。”
“那行，我一会儿就到。”我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当狗也行，当猴也无所谓。
说实话，我对这些公民层的人打交道很少，原谅我层次一直都比较低嘛，反正本来就打算去市中心，和六孤儿约了逛商场，买身行头装逼什么的，所以过去坐坐也无所谓。
因为免不了要见人，所以双手腕上的纱布、脸上的红药水什么的，都还留着，疤虽然收口了，但我也刻意留着。
因为我“工作”得很用心，所以潘一个词都没多说，弄出她那辆干净却陈旧的大众车，直接驶到了市中心。
昨天衣裤都打烂了，换的是一身米色的正装，这好像是我去年入读伍德中学时爷爷带我去买的，花了50几马克呢，当然，小孩子长得快，所以贫民家庭买衣服都是尽量放着大的买的，今天穿起来也还挺合身，别说，我今天又长高了2公分，照这个速度，我还得稍微控制着点了。
抽掉鞋子里的鞋垫，重新套上一脚蹬的廉价皮鞋，平时都不爱穿皮鞋，所以还挺新的。
车在市中心的一个停车场停下，我看了一眼潘，她又闭目入定去了，反正她至少会分一枚婴期跟着我，也没必要非得她的肉身陪伴。
本来用天使羽移动最为方便，但潘说让我尽量不要在世俗使用这些东西，像昨晚的拳赛都有些超标，所以嘛，这种小事也就顺着她点了。
我自己撑着伞，跃过那些烂马路上的小水坑，在雨中蹦蹦跳跳，欢快得很，年轻的感觉是真好啊，而且还不需要担心别人说不稳重什么的。
其实我根本都不需要打伞，婴期魂粒散逸出躯外，能够准确的将每一滴雨水弹开，早已到了那种传说中的古代的气功宗师的程度了，什么片羽不能落，蝇虫不能飞的什么境界。刚才在操场跑圈，我就没被雨水淋湿一点，现在用伞，也不过是不想惊什么世骇什么俗而已。
至于说浪费点魂能什么的，我倒是不在乎。无边暗界中的中品芽还在不停增加，现在已超2300万封了，更不用说现在每天都在打工赚魂粒呢。
抬头望去，就在肃颂友谊大道上的22层的莱克大厦还是挺高的，其实我对这幢楼还是蛮熟悉的，前世我在这幢楼的七楼工作过一年半之久，当然，那时候维利市发展的已经不错了，莱克大厦已轮为很普通很老旧的高楼了。
瞬间，一些回忆倒是涌上了心头。
从财神巷穿出来，路过财神当铺的时候我还往里面招招手，向眼镜老板打了个招呼，有些天没来了。老板也很和善的笑笑，接着和另一个阴阳脸的家伙谈着生意。
左侧是一排三层建筑的排楼，至少数十家各类小吃，如果顺着左边走过去就是步行街，我接着向前走，过了前方的帝国商业银行，便到了莱克大厦。
一楼的玻璃橱窗装点着大面积的颂国的国花斑枝，朵朵拳头大小的盛放蓝紫色花包，当然是假的塑料制品喽，这种花期很短的矮植株，只在六月盛夏夜开花，花期短到只有两三天。
不过，跨年的氛围有些浓了，虽然才11月，距离跨年还有近两个月之久。
进门前的两个迎宾姑娘瞄了一眼我的衣着，便将脸别到一旁去了，倒是大屏风前的小桌台后面的留小胡子的中年接待员迎上来问：“少年，您是订座，还是找人？”
“朋友在里面吧，我听他说是在25号桌。”
“哦，请问是姓……”
“塔吉奥，应该是波里·塔吉奥先生。”
小胡子立刻点头，“对的对的，刚才塔吉奥先生就交待过小的了，您请。”说着，前面引了路。
这里面倒是搞得有些绿意盎然的，虽然都是些假的植物，但也算是刚刚流行吧，至少假植的叶子都擦得透亮。一张张只能坐两三人的小桌子，空了大半，不过嘛，餐点已经过了，也正常。
坐着的那些先生和小姐们都衣冠楚楚的，交谈的声音很小，男的女的也普遍拿着香烟，餐具闪闪发亮，还是显出了些格调品味。反正这个时代还没有搞禁烟运动，所以抽烟反而是一种时尚。
我撇嘴看看自己，确实是打扮寒酸，手腕上还打着纱布呢，不过嘛，早过了爱打扮的年纪了。至少，我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没什么可丢脸的。
这个所谓的娇客小筑，是没有包厢的，但据说鲜虾酱和猪肋排很具有招牌效应，所以食客也不少，只是菜品很贵，100马克\/人的餐均消费，足以让功民以下望而却步。
塔吉奥和七八个公民模样的人都坐在25号桌的大卡座里，正餐早已吃完，每个人面前摆着吃了几口的餐后甜点，红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正在点着雪茄低声交谈着。
塔吉奥看到我，虽然没有起身，但还是抬了抬屁股，表达尊敬，“诸位，我们的格斗小新秀来了。”
那七八个领结笔挺的家伙用略带笑意的审视目光看着我，也不说话，等着侍者搬来一把椅子，才略微伸手表示我可以坐下。
“我听说你昨天下午，把一个200KG的猛人给打进了医院？而且，还没抢救过来，听说已经挂了？”一个腮肉下垂得厉害的金鱼泡眼家伙靠在椅背里，颇有兴趣地问我。
“不知道啊先生，也许是他自己跌死的呢。”我规规矩矩地坐着，接受着这些家伙的审视。
都是些并不怎么重要的边角公民罢了，颂帝国太小了，架构简单，除了五大处的实权公民，处长之下，重要的就是处长大秘和几个副处长，其他的大部分，都只是办事员级别，他们的日常工作和掮客差不多，要么是负责将处长的指令上传下达，传递到各分署署长那里，要么就是串联各处，相互协调。
不过，帝国内政部的运转，倒也少不了这些人，堪称官场润滑剂，塔吉奥和这些人结交，也是很有必要的。
塔吉奥打着圆场：“是啊是啊，这个，我那场子也是属于私人运转，小玩玩而已，都没有对外，贫民嘛，头疼脑热，失手摔死撞死的，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足为奇，这还要靠大人们关照啊，对了，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下，说不定，可以恢复几分中世纪竞技场的荣光呢？”
鱼泡眼看了我瘦弱的模样，兴趣便不是很大，倒是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家伙说：“投资啊，也不是不可以，几百万马克的闲钱，我们这些人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传得玄乎其玄的，咱也不可能黑不见白不见，就拿钱去打水漂玩儿吧，总得显露点什么嘛。”
塔吉奥笑道：“晚上嘛，我们的小罗比受伤有点重，不太好弄，要不晚上诸位抽空去看一下赌斗，我们的种子选手，也是少年，叫安德森，今晚一过，想必会让诸位满意，而且如果诸位去了，我奉送1万马克的押注筹码。”
那个鹰勾鼻子的官员用雪茄点指着塔吉奥：“这个不太好吧，你那种山寨场子，打死人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又没有赌场牌照，去了名不正言不顺的。”
塔吉奥有点尴尬，他一直陪着笑脸，“在诸位大人正式点头之前，我们当然只敢是进行内部的试运行，而且和望海帮的一些恩恩怨怨的，诸位大人也是知道的，为了维利市的平静，不解决不行啊，到时候，如果这场子诸位真的有了兴趣，投资运转起来了，当然也是诸位拿大头，干股，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也就赚个跑腿费罢了……”
我招手叫过侍者：“哥，麻烦拿八瓶黑方来。”
塔吉奥有些愕然和不解，我说道：“帮主，大人们应该是没见到我们的诚意，这个，还是让我们这些贱民稍微展示一下为好。”
虽说我一把一个，就能把这些小公民都捏死，现在有伊谢尔伦和维维安做潜在后台，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但终归是麻烦。人嘛，该低头还是得低头，反正我又不在意这个。
八瓶1L装的黑方拿来了，方方的厚瓶子，拿在手里，很称手。
我躬身将八个瓶子推到八个公民面前，“大人们，您拿起这瓶子，往我脑袋上招呼，让我展示一下贱民的生命力，我赌八个瓶子都砸碎在我脑袋上，我绝不昏倒。”
那个鹰勾鼻子倒最先来了兴趣，拎起瓶子挥了几下，感受着沉重的力量，嘿嘿笑道：“真的？那就说定了，我手中这个砸碎了，我就投资100万，八个瓶子砸完，我们每人投资100万，当然，先挂账，反正我们的身份，不可能赖账的。嗯，老子早就想试试拿瓶子砸人什么感觉了。”
塔吉奥看着我的眼色，还是只能叫侍者再拿来八套围裙和微波炉手套。
咣咣咣……啪！
酒液和玻璃碎片顺着脸流下，我舔舔嘴唇，“再来！”
周围的食客们早就围了过来，妈的，还有不少叫好声，都来免费看野蛮小孩的大戏了。
……
一地碎瓶子，褐色的酒液，看不出是不是有血液混合，我拿过毛巾擦着头发，只说了句：“帮主，您受累结账，赔人家餐厅洗地毯的钱，哪啥，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踉跄着走出餐厅，身后还在不断传来啧啧称奇的声音：“我操，塔吉奥，你小子可以啊，上哪找到的这种奇葩……”“哎呀，现在的小孩都不要命的，所以，大人们，一般街上遇到这种少年人，最好，还是稍微克制些。”
餐厅门外，撑着伞，站得笔直的潘看着我，“你是不是很无聊？”
我扫扫头发里的碎玻璃碴子，点头道：“是啊，我的身份，整天不就是打打杀杀的，还能干啥？”
“你有想过改变这个世界么？”
“没有。”我很干脆地摇头。
她这话说得其实很搞笑，改变这世界干嘛？改了，然后自己当皇帝，自己成为神？
嘿，这老妖怪，老天使了，活了300年，还想不明白么。这个世界，起源星，运转了几十亿年了，人类社会从崩溃到再造重生，轮回几次了，有改变吗？
我又不真的是她那个傻逼恋人，什么波利·盖亚转世，叛乱什么嘛？
我能勉强照顾一下身边的人，对我好的人，就不错了，如果恰逢乱世，如果我没有这被谁弄得很奇怪的一身异能，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唉，小女人的梦想，其实不必去理解。
摸着鬓角的长毛，我笑笑：“去不去理发，我这头发得剪了。”说着，我走向街边的一个理发店。
潘不自禁地抚了一下她那笔直垂肩的淡黄色长发，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回头，我仍然看到了她的悲伤，唉，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了给自己一个希望，她宁肯骗自己。可惜了，我真的不是什么天使转世，其实在这一刻，我还是很想我是的，是啊，至少她的这样一份情感，我一直渴望。
“潘。”
“嗯？”
我没有再叫她，走进了理发店。
这人呐，只要自己不欺骗自己，其实很难被人骗到。
她那个伊谢尔伦大哥，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否则，何必花力气来遮掩一切提供帮助，来掩护妹妹不为神域追究责任？
伊谢尔伦当然不在乎我到底是谁，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豢养恶魔，且是很不重要的那种，连门下走狗都不是。如果不是维维安的关系，他多看我一眼都算他输。
毕竟，无论如何，她也是一位天使，在神域就是一股重要的助力。要想凭空培养出一位天使来，就算以伊谢尔伦现在的实力，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动用全力，也就仅能维持寥寥几个恶魔家族、在小世界造就一个分神化念的大魔王。
不用说伊谢尔伦了，就算是雷神，也仅有九个子女，这300年来，也没有继续找到合适的生养机会了。
要想诞生一个天使，必需神与神的结合。
从这方面来说，天使，也有天使的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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