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接待搞得很盛大，很隆重。
当然，很多人觉得能参与这种活动还是与有荣焉的。
老梗却从来没有这种自觉，他只觉得，没什么太新鲜的东西，无非就是过来的人级别高一点、场所装修得高级一点、菜好一点、酒好一点、服务员长得更顺眼一点。
唯一令他意外的，是居然在自己的社交账号里收到消息，平时收得最多的，也就是公司叫开会之类的工作信息，老梗从来都不怎么关注。消息是昨下午发的，那时候手机都被没收了，到今天早些时候才被警局归还回来，也一直没怎么留意。
香香：“老梗哥，在哪儿啊？”
老梗想了一阵，才想起这是前几天陪出柜哥相亲的那个什么女闺蜜。
回了句：“干嘛，找我借钱？没钱啊。”
没想到那边秒回：“死哪去了，害人家担心死了，都一天过去了才回。”
“嗯，差点死了，所以现在才看到手机。”
“少来，现在在哪啊？”
“干嘛，你是无聊要来找我玩吗？”
“你敢说你在哪我就敢来。”
“奎因市慧星酒店404号房，当然，目前不在，不过吃完饭就回。”
“好，你等着！”
老梗哈哈一笑，放下手机，跟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因为是市长大人来了。
市长讲话，然后排下来的几个轮着讲话，反正就是主、客代表人物轮流讲。都是场面话，老梗神游物外，对这种会议场面早就免疫了，波澜不惊，再也不像年轻时，要么反感，要么暴躁。
“……那么就请大家吃好喝好！”讲话终于结束，各位大人物的秘书在旁边提着个装了纯净水的假酒壶，让大人们挨桌敬酒，走完过场就都分头撤了。
主要的那几位大人物，根本就不在接待现场吃喝，搞了一桌置于首席的酒菜，但人家根本就不在这里当众吃，对于这些人来说，吃饭永远都是次要的事，平时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高档的玩意儿没吃过？主要是要聊些私密高端的东西，约出去另找地方了。
大人物们一起，剩下的中层和低层就放开了，开始在各自的桌上捉对厮杀。
老梗这种边缘人，在公司里根本没什么地位，但是到了外面，代表的就是肃帝国的利益，来到奎因市这种乡下地方，当然还是很受重视的。老梗这桌就坐着那四个保安、还有那个被乔纳森硬拉来的矜持姑娘，陪同的是一位处长和两个不记得是什么部门的老娘们，很能整两口。
老梗这桌的六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城府，几杯下来，底子就被人家摸清了，那就没有什么太深入交流的必要了，于是人家很客气的找了个脱身的理由——帮六位安排下半场。
这都是他们接待工作的精髓了，既不用投资太多的时间和感情，还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娱乐歌场就在慧星酒店的对面，走路就到，挺方便，人家提前给付了妹子的小费，又交待包房里所有消费挂账，都没坐下就离开了，说是让老梗他们自己玩，可以放开点，还给矜持姑娘点了个帅哥呢。这年头经济势力不怎么行，帅哥的行情和妹子一样，都是800一个，场子里面随便玩，保证没人查。
老梗点的妹子应该不到二十，但看起来做挺长时间了，看人下菜碟，颇有点狗眼看人低的味道，十分看不起老梗这种半老头子，完全不乐意伺候的模样。
老梗觉得好笑，他都这把年纪了，本就对该类女人毫无兴趣，但人家看不起的味道都从心里从意识里溢出来了，这不花钱买罪受么？虽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手机忽然接到社交账号的语音邀请，打开一看，居然是香香打过来的，老梗闪身出来接了。“梗哥，我在慧星酒店大堂。”
“我去，你还真来了啊！”老梗确实深感意外。“行，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老梗绝对没有多想，他自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只要自己不骗自己，也没人能骗得了他。
香香这种人，绝对不是说什么一见钟情，最多就是无聊罢了。
当然，人与人之间就这样，谁也没说一开始就欠谁多大情似的，合则聚不合则散嘛，来了就接待下。以前嘛自己生活不好过，老梗就习惯躲着，谁也不见，也不想交什么朋友，现在倒是蛮有兴致的。
回到酒店，人没在，嘿嘿，从大堂里的后门进了洋快餐店，香香在这里。
现在不是挺晚，也就晚八点多，已经不是快餐高峰了，“咋滴，没吃饭？”
香香抬头，“吃了，找了辆黑车过来前，随便吃了点，看这小孩挺可爱的，过来坐坐。”
老梗看了下她对面那桌坐的母女俩，一看就是失去住所，没有依靠流离失所的那种单亲妈妈，孩子还很小，就几个月的样子。
帝国不收容这种废物平民，也只有洋快餐不赶人，换其它任何场所，都不可能容留这种废物过夜。
香香给那当母亲的买了一堆吃的，估计也花了一百多马克，虽说不是什么健康食品，但至少能吃一顿饱的，对于流落者来说已足够好。
老梗没有理会流落者，他很理解在这种状态之下，流露出怜悯很多时候都太像一种羞辱。
以前的老梗也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吧，但长期连自己生活都顾不上，就谈不上去玩什么助人为乐了。
老梗就问香香：“那一会儿还想去吃点什么？”
“那要不吃点烧烤？”香香也没有表现得自己做了件什么好事就把自己当圣母的样子，反而很感兴趣的问：“你刚才在干嘛？应酬？我听背景音很嘈杂的样子。”
“K歌啊，很久没K了，上次那当然不算，你有没有兴趣一起K一下，当然我请喽。还有烧烤，那个简单，里面都可以点单。”老梗笑咪咪的说。
两人走出餐厅，老梗让她在外面等两分钟，然后返身进了快餐厅，快速的来到母女俩身边，将一支大口径左轮手枪和两包被真空包装袋压得死死的二十万马克现金，连同自己的房卡放进那块破毯子里，“如果愿意相信，可以住这间房，就在楼上404，进去之后就把门反锁好，枪会用吧？当然，你用来自杀也可以，这个世界其实也没什么太值得留恋的东西，如果想要重新开始，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对吧？总之你自己考虑，我们之间不会存在什么交易，以后也不用再见，就这样。”
有点能力，能帮就帮吧。
不等那惊诧的年轻母亲说什么，老梗转身走了。
和香香来到对面娱乐所，老梗重新开了间包房，给自己重新点了个乖巧可爱的，也给香香点了个帅气的年轻仔，拆出一条高档香烟丢在桌台上：“点吧！点什么都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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