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终于游到了岛边，把那人拖上了岛，然后折腾了一会儿，挤压出那人腹中的水，然后……
钟毅忘了还有什么可以急救的方法，前世自己没学过，今世也没有出过海，也没有打过渔，没学过什么救人的方式，只能等了。
幸好不久那个人就醒了。
两人瘫在沙滩上喘气，许久，那人道谢：“谢谢你，大姐。”
被他这一叫，钟毅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你一样，是男的。”
对方一愕。
钟毅忍俊不禁，摇了摇头，说，“能走吗？能走就跟我走，岛上有一个泉眼，有水喝。”
那人活动了一下，能动，于是钟毅扶着他往岛里走去。
他们来到海岛的腹地，钟毅还没指泉眼给他看，他就注意到了那间未完工的屋子。
钟毅笑，“哦，我捡来的船做的，本来想做间屋来住，现在——你拿去用吧。”
“这怎么好，你要做房子。”
“我要不要房子都可以，我可以到海里生活，可你得回去。”
钟毅指了泉眼位置给他看，然后叫他好好休息，自己去捞些海藻给他吃。
海底一片荒凉，各种海植物东倒西歪，小动物们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风浪带到哪里去了。
他摘了些海藻，带上了岸。
两人在吃东西时，渔民时不时抬起头来看钟毅，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很奇怪我的来历吗？”
对方点头。
“我和你一样，是个渔民，但我很倒霉，碰上了个海妖，脑子有病，非要娶我，我怎么可能？他就用妖火烧我，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渔民眼睛里满是同情。
“我现在在找变回人腿的方法，变回了人腿我就会回去。”
吃完东西，那人在半屋那里睡下。
钟毅走到那人看不到的地方，开始模仿那人的样子变身，他不想那人看到这个场景，怕那人会被吓到。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变化，他变出来的始终是又短又粗的兽脚，而那条又粗又壮的长尾巴始终收不起，只是一副四脚蜥蜴的样子。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也许休息好了就能变好，明天再试试吧。
于是他下海，找了个石礁洞睡了进去，一夜安眠。
第二天，艳阳高照。
海洋里就是这个样子，昨天还是狂风暴雨，今天就有可能艳阳高照，春风十里。
他带了些海藻上岸，在半屋那里，
看见渔民正在做一件奇怪的事。
他那里的大马钉被那个渔民锤直了一头，渔民用它在一块干木头上反复地钻。
钻木取火？
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亏自己还是现代的人，还读过书，却不知道把书上的知识用在实际生活里，他有点汗颜了。
因为不吃生肉，自己活活地饿了几年，不，是饿了几年肉，这几年天天吃海草，人都寡白如草了，笨！在海里待久了，思维都禁锢了。
木头被那人钻得黑漆漆的，过了好一会儿，木头冒起烟，燃起了火。
那人用干草把火烧旺了，加上干柴，然后冲他笑了笑，那坳黑的脸对比那洁白的牙齿，显得牙齿更加白得晃眼。
钟毅满眼放光，终于可以吃肉了，终于有肉吃了，终于可以祭五脏庙了，我可怜的五脏六腑啊。
“我家老祖宗的钻木取火。”
我知道，是我们共同的老祖宗的聪明智慧。
以后不用怕了，自己想吃熟食就可以生火做了，要是能搞到硝石磷石就更好了，那就可随时点火用。
“今天我们吃烤鱼，渔民怎么可以吃素？渔民就是吃肉的。”渔民笑了笑，又露出了他白晃晃的牙齿。
他拿起一条不知什么时候搞来的红色的鱼，说，“东星斑，味道最劲道，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把东星斑切成几段，用树枝串起，放到火上烤，说，“没调料，只能这样凑合了。”
一股腥甜的香味很快从鱼身上溢了出来，钟毅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那人笑道，“东星斑还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鱼，最好吃的鱼是龙趸石斑鱼，那个味道，咬一口，舌头都会掉下来。”
“别说了。”
“那个皮啊，又厚又嫩，滑滑的，粉粉的，咬一口那个香……”
钟毅打了一下他的手，说，“快烤鱼，别那么多废话，小心我扔你下海。”
渔民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烤鱼。
钟毅只觉肚子里的馋虫全部被勾得起窜了，五脏六腑都在沸腾。
终于，那个人把鱼烤好了，钟毅拿起一块鱼肉，慢慢放到自己嘴边。
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熟食了？一二三四五，五年了。
都是那个恶魔造成的，如果没有他，自己过得有多好？肆意人生，把酒言欢，想吃肉就吃肉，想吃鱼就吃鱼，肆意潇洒，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
他咬了口鱼肉，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连忙抬头，往天空看去，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渔民已经看到了，问，“你怎么哭了，烫到了？”
钟毅尴尬了，说，“哎，想起过去的老大人，就出眼泪，他们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立刻，他收到渔民一副奇怪的表情，他有些诧异，抹掉眼泪，继续吃鱼。
“也没有烫着啊，怎么跟笑话里那样？”
“什么笑话？”钟毅讶异抬头。
渔民淡笑，讲了个笑话。
从前有个人，他很久很久没有吃肉了，这天，他去吃酒席，刚上桌的一碗红烧肉很烫很烫，他不知道，夹起一块大的就放进嘴里，烫得他出眼泪。
他怕别人笑话他，就抬起头，往天上看，旁边的人问他干嘛哭，他说，想起过去的老大人就出眼泪，他们过得太苦了，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钟毅已经笑得不行了，说，“你也听过这个笑话？”
两人都笑。
“可惜你是男的，要是你是女的……”渔民叹息抬头，但越说越小声，因为钟毅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
他这一生中，最佩服的人是他自己的太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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