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旭是一开始就跟在王家护院队伍里的，万安灵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她齐三公子大概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觉得这样的打扮可以唬得住别人。殊不知自己在那几个护院里打眼的很，谁看到他不会多看两眼？
“你不会觉着自己的伪装十分成功吧？”万安灵的表情让齐旭点不下这个头。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
“我觉得你对何为低调有些误会。”
“……”
无关紧要的话题到此为止，万安灵想着时间有限，还是先把要说的话说了。
“你昨晚让那只鸽子来传信，却什么也没说，是有什么盘算？”
“你家里人似乎对于我与你的婚事并不看好。”齐旭也没有浪费时间。“我几次与你大哥提起，他都找了理由去推托。你在家里有提及我的事吗？”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你？”万安灵觉得有些无语。“会有这种情况，你得检讨一下。你之前对我是什么态度，现在忽然彻底推翻就算了，还要娶我，你觉得外人会如何看？”
说起来也是委屈，她近来几乎都没有对齐旭再献殷勤。可一旦有谣言，还是一面倒地又觉得是她的问题。
“最近洛城的流言你有听说过吗？他们都在说我应该是对你下了蛊才让你性情大变。”万安灵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外面风风雨雨的流言在传，我们家长辈会听不到吗？如果他们听到并相信了，那又怎么会觉得你是真心想提这个亲的？”
齐旭向来不理会流言蜚语，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听了也只会污了自己的耳朵。但现在这样的东西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得不重视了。他自从向万家提了想娶万安灵的想法之后，万家人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淡许多，想来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导致的吧。
这大概就叫做自食苦果吧。齐旭不由得苦笑。
“事到如今，得想个法子。”
“是得想个法子，但首先要先让那些不像话的流言停下来再说。”万安灵严肃地把话挑明了。“不然本来那些就觉得我高攀不起你的人，要是认定我真对你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其他都别说，光是要踏进你们齐府大门我都没有勇气。”
本来想要让齐旭多吃些苦头，好报一下之前她受的那些窝囊气，可是想到时间并不宽裕，万安灵也只能再委屈一下自己。她心里盘算着来日方长呢，有仇也不一定非得马上就报。
现在要怎么改变她的口碑，也许是横在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万安灵沉吟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的人生里有个似是而非的说法——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觉得嘛，你要成功，就得牺牲一下面子。若是你三天两头就往我家跑，来得足够勤快，表现得足够诚恳，我们家的长辈们定是会放下戒心的。”
她边说边眯起眼睛，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有道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可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
王琴雅定的雅间是天字楼里看戏最好的位置。
一进到房里王琴雅就径直向着那观台走去，坐上软榻之后便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走在后面的万安芷没有她那种闲情逸致，今日是她第二次见到王琴雅，两人与陌生人无异。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两无言，其实真有几分尴尬。
“你比我好像还要小上一岁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叫你一声妹妹可好？”
万安芷直勾勾地瞪着她，并没有对她的话作出回应。她也没有走向观台，反而在花厅中间的圆桌旁停下了脚步。
“你家的护院挺有意思，连齐家老三也想去向他们学习一番吗？”
王琴雅听罢，哈哈笑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把视线转向戏台。幸好现在身边跟着的是贴身女婢，自己对她又有足够的信任，否则万安芷这个问题丢出来，她还得想理由去搪塞。
“你今天来我们家，怕不是为了请我们来看戏的吧？”万安芷不想跟她打马虎眼。“是为了制造机会让齐三公子见到灵姐姐吧？”
眼看着万安芷摆出了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态度，王琴雅也没必要再装傻充愣。
“你猜的有八成对。”王琴雅点点头，“但我其实也是想找个伴跟我一起来听戏的。”
“那你们在马车上说的话，我想应该是齐三公子给你的报酬吧。”万安芷顺理成章地作出结论。
“唔，你要这么想，也不无不可。”王琴雅见她实在不好唬弄，也只好收起嘻笑的态度。“你刚刚一直闷不吭声的，倒是比看起来要机灵得多。”
“我没有闷不吭声。”万安芷嘀咕着，“而且我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蠢蠢笨笨的样子。”
刚刚一出门还没有太留意，但到了摘星楼下马车的时候。万安芷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王家护院服饰的齐旭，她下意识地往万安灵那头看去，发现对方一脸淡然，似乎是早就知情的样子。万安芷向来懂得察言观色，既然大家都装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自己也不必大惊小怪。
“所以，你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吗？”王琴雅话风一转，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你也是个妙人，为何那么执着要我叫你姐姐呢？”万安芷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家里已经有姐姐了，可没兴趣在外面再认姐姐。”
“真是扫兴。”王琴雅有此不高兴，万家这两姐妹都滑溜得跟条蛇一样。“横竖我年纪比你大一些，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吃亏呀。”
万安芷正要回话，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万安灵正缓步进走雅间。见房里的人都在观台附近，也没有多想便向前那头走去。
“抱歉，肚子闹腾得厉害……”她随口说了个理由。
横竖王琴雅也是帮凶之一，定然不会与她较真。至于万安芷，从她回头看自己的眼神里可以判断她是发现了什么。可以近来的接触来看，她是个嘴巴牢靠的人，不会对外胡乱说话。
幸好今天来的只有万安芷，不然真不知道要想多少谎来圆场。
齐旭看起来事事精明，没想到竟然能想出这么缺心眼的招来，这让万安灵大感意外。
“万四姐姐身子看来弱不禁风的，平日里得多进补才行。”王琴雅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想了想又道。“刚刚你没来的时候我正与万八妹妹聊着让她叫我姐姐的事情呢。”
真是莫名其妙的话题。
万安灵看了一眼万安芷，后者一脸无语地看了一下王琴雅，又回看万安灵，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无趣得很。
万安灵脑袋转了转，忽然笑问王琴雅。
“这世道向来是尊老爱幼，你这么一心希望我八妹妹叫你姐姐，不知这王家姐姐是否有什么好处关照我家妹妹呢？”
换言之，要叫姐姐可以，拿好处来换。
赔本的生意，万家人才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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