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烨一番奚落，雷云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
诺亚方舟使用大批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就算涉嫌犯罪被查，对雷家的影响也会十分有限。
会见文烨之前雷云霄早已将雷家一切与诺亚方舟有关的数据清除。
不过此刻被文烨指责不孝，勾起了他埋藏心底多年的情愫情感。
“我父亲失忆之症当真有的救？
如能让他恢复健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文烨嗤之以鼻。
对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他已经失去兴趣。
雷云霄感觉自尊心受到沉重打击。
父亲，他从小是热爱的。
只不过这份爱，一部分转化成恨。
“父亲虽然固步自封墨守成规，但终归是建设了一个完整的海市六G网络。
为我们雷家建立一片辉煌基业。
他的失忆曾经让我很受打击。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丢失数十年奋斗的美好回忆。”
雷云霄开始讲述，声情并茂。
“小时候，父亲总是不在家。
多么想让他有时间陪陪我。
陪我吃个早饭，陪我上学放学，同我一起堆积木，陪我听故事入睡……
他太忙了。
忙得顾不上孩子，顾不上老婆，顾不上这个家。
当父亲整日整夜忙于建设六G网络的时候，母亲生病了。
病得很重，病得很突然。”
文烨递过去一盒纸巾。
雷云霄抽了一张，擦了擦眼镜。
“所以……
说实话，我曾经很恨他。
但又很畏惧他。
他要我学习计算机和人工智能。
给我安排一对一家教辅导，送我去研发团队见习实习。
甚至让我参与网络标准和协议起草制定……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呀！
你不懂，我踏入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领域都是他逼出来的。
父亲也许有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但那不是我的理想！”
雷云霄情绪有些激动。
文烨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情感丰富的雷云霄。
不过这样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见文烨认真听自己倾诉，雷云霄淡淡一笑。
“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呵呵没有没有。
我不打扰你，你接着说。”
“我父亲失忆后，终于远离他建设多年的六G网络。
不用手机，不用电脑，也不用网络。
整天就像一个孩子，天真、活泼、开朗、快乐。
自由自在老顽童，我觉得这样挺好。
像他这个样子，才是所有儿童都期待拥有的快乐童年。
至少，没有父母的逼迫，只有精细的照护。
没有沉重的作业负担，只有自由自在欢快的玩耍。”
没想到雷云霄内心世界会有如此复杂。
文烨差点儿就被他的述说感动了。
“所以，你安心让你父亲保持这种失忆状态。
然后顺理成章取代了他雷家话事人的角色。”
“是又怎么样？
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吗？
我有错吗？”
雷云霄歇斯底里。
他最不想被人诟病，说他取代了他父亲的地位。
文烨冷笑。
每一个不孝之人骨子里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说辞理由。
这让他们说服自己，不孝有理。
人啊，还是不能过于自私。
一旦自私，黑的可以说成白的，错的可以说成对的，坏的也可以说成好的。
“呵呵这样说来，你父亲如今应该过得特别快乐。
你也不必要对他产生任何愧疚。”
雷云霄怔住了。
文烨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这次来，是想消除你对我们雷家的误会。
我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
文烨早就知道雷云霄此行的意图。
刚才他的感情戏既是一种倾诉，也是一种烟雾弹。
是用情感来迷惑文烨的。
若不是文烨之前已经知道雷云霄的种种恶行，说不定此刻他就相信了。
果然是偏听则信、兼听则明。
一个人要是人品不好，其所说的话再动听，也得留上三分小心。
文烨淡然道：
“海市雷家建设六G网络，对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这是属于海市雷家的荣耀，也是属于你父亲的荣耀。
你当真忍心将它毁于一旦吗？”
雷云霄又是一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去自首。”
文烨斩钉截铁。
“把与养尸老人和境外组织勾结，参与赌博、贩毒、人体器官买卖、地下钱庄及洗钱的犯罪事实都供出来。
因为你父亲患有严重失忆症，你主事雷家后所做的一切事情与他无关。
我可以安排人治好你父亲，让你们海市雷家依然享有无上尊荣。”
雷云霄一听，双腿直接软下去。
他已经完全明白，眼前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才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此人是铁石心肠啊！
“就不能给个活路？”
“那就看你能不能有立功表现，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呵呵……”
雷云霄苦笑。
可笑养尸一族还在幻想着与文烨斗争。
完全不知道此人的可怕。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要我怎么做？”
雷云霄身处风暴之中，已经无路可走。
文烨打开笔记本，向雷云霄展示一张网络关系图谱。
图谱上清晰地勾勒了与诺亚方舟有关的犯罪人员、犯罪网络和犯罪事实。
雷云霄的名字赫然在列。
但可以看出，他雷云霄还不是犯罪网络的中心，也不是十恶不赦。
“我还有救吗？”雷云霄暗自嘀咕。
从关系图谱来看，境内所有势力都集中指向养尸老人。
文烨道：“养尸老人才是罪魁祸首。
而你，只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
看到如此详尽的关系图谱，雷云霄仅有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这份图谱究竟是如何落入文烨手中已经无从知晓。
但如果这东西落入警察手中，自己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文烨继续说道：“种种迹象表明，养尸老人极有可能是潜藏在国内的间谍或破坏分子。
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向你所承诺的生物科技帮助，无非就是关于病毒的一些研究成果。
这种病毒你压根儿掌控不了，到时候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而且他们目标一旦达成，你这颗棋子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到时候你们雷家，也会彻底成为境外分子实施破坏的桥头堡。
想必你不会想看到雷家多年的基业成为他人炮灰。”
雷云霄脸色煞白。
他与养尸一族多有接触，但着实对这些人了解不多。
这些人办事向来神神秘秘，藏头匿尾。
他只知道与自己联系的人叫江村，自称是养尸老人弟子。
“既然调查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养尸老人身份存疑。
而且他多年隐匿在养尸一族，手上应该掌握有不少重要数据和讯息。
我们要想办法将这些东西拿回来。
此外，养尸老人在境外活动的关系也要顺藤摸瓜弄清楚。
将这些敌对组织和势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雷云霄面露惑色。
心想：“你不就是一个有些特殊能耐的普通人吗？”
文烨一笑。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要相信国家。
到时候铲除养尸老人、解除境外分子危害，你必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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