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很快过去。
月考成绩的公布，让高二的学生们除了哀叹自己的成绩之外，更加好奇一班那个新转来的omega。
高二一共有八个班，一班到五班是正常的班级，六班七班八班则是特长班，分别在东西两栋楼里。
课间休息的时候，总有人跑到一班的走廊上，透过窗户来看一眼传说中的神颜学霸omega，甚至有从西楼特长班跑过来的。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对江诺然本人造成任何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么低头看书，要么拿着手机查阅资料，对于窗户外的动静，连头都不偏一下。
等到第四节课下课，罗童抬高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转头问道：“诺然你中午吃什么？还是去二食堂吗？”
帝都一中有四个食堂，分别供应不同的食物。按照规定学生们中午不准出校，除了极个别学生会有家里送饭之外，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学校食堂解决。
二食堂以甜品出名，他们的小蛋糕一度被评为“帝都学院甜品top3”，有些网红甚至翻墙都要进来拍个照。
这些日子，江诺然作为班级唯五的omega，又是罗童的同桌，他的午饭一直是跟着罗童还有许斌一起吃的。
听说今天的二食堂会有芒果班戟，罗童早就蠢蠢欲动了。
江诺然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罗童。
屏幕上，备注为“小爸”的人发来消息。
“然然，中午有时间吗？”
“嗯。”
“那我来接你去吃饭。”
“好。”
罗童把手机还给江诺然，笑着说道：“你小爸来接你啊？那你去吧，下午的课要不要帮你请假？”
一中虽然二代众多，但是作为帝国名校，学习任务也非常繁重，中午加上吃饭，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点时间，在某些餐厅连菜都上不齐。
回想起自己为数不多被父母接出去吃午饭的情况，罗童建议道：“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你要是没回来我就跟老师说一声，你好好和你小爸吃饭，没关系的。”
原本想要摇头拒绝的江诺然，听到他说到小爸，还是点了点头，在手机上打出“谢谢”两个字。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可是同桌。”罗童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快去吧，别让你小爸等急了。”
江诺然点点头，起身走出了教室。
“哎，童童，诺然去哪儿了？”许斌刚刚正拿着手机在学校论坛上疯狂冲浪，等抬起头才发现，教室空了一半，平日里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江诺然已经不知所踪。
“他小爸接他出去吃。”罗童说着就往外面冲：“快点快点，今天二食堂有芒果班戟，去晚了就抢不到了！你别玩你那个破手机了！快点！”
“来了来了！”许斌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追着他往外走：“童童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不怕胖啊？你们omega不是最在乎身材了吗？”
“什么叫我们omega，你性别歧视啊！”罗童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你要如同接受性别多样性一样，接受人的多样性，刻板印象不可取。”
“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食堂走，秋日的阳光撒在渐黄的树叶上，如同黄金。
江诺然去黄秀民的办公室开了条子，拿着条子出了校门。
晏行安开着一辆蓝色的轿跑，看见他出来，打了下双闪，然后伸出手招呼道：“然然！这里！”
这是江诺然第一次见他小爸开车的样子，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快步走过去。
车门打开，少年钻进车里。
穿着休闲服的男人靠在方向盘上偏过头，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我儿子真漂亮！”
omega朝着他的车跑来的那一刻，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天使。
江诺然微微一僵，随后放松身体，对晏行安露出一个笑容。
看见他笑，晏行安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直起身体，轻点油门，车就开了出去。
“一中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变了。”晏行安开着车，绕过帝都一中的正门，拐进了一条侧街，“我们以前在这儿念书的时候，根本就不吃食堂，大家都在外面吃。”
侧街道路并不宽阔，行人也少，更像是居民区一样的地方。
江诺然从被接到帝都开始，出没的都是些高端场所，进出都是车接车送，他一直以为帝都就和他所看见的一样繁华热闹，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就藏在他们学校的侧街里。
从少年的眼睛里看出了吃惊，男人笑着说道：“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有纸醉金迷就有平凡日常，冬州应该也有大型的购物商场吧？”
江诺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虽然他并没有去过，但是他从同学的嘴里听到过。
“哟，这么多年，还有学生在这翻墙啊？”晏行安调侃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笑意：“我们当年就经常从这里翻墙逃课出去玩，怎么这么多年，这墙还没修好啊？”
顺着他的目光，江诺然看到几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学校围墙的后面，墙内有一棵树，树枝从墙内伸出来，有个穿着黑色背心的，扎着狼尾的人坐在树枝上。
他单腿蹲着，另一条腿自然地垂下来，阳光划过他的侧脸，左耳上的黑金耳坠荡起光晕，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好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树上的少年转过头，隔着车窗和他遥遥对视。
依然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黑色的瞳孔如同寒潭，没有温度也看不出情绪，嘴唇抿着，好像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危险却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嗯？”晏行安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那少年轻轻一跃，跳下了树。身手矫健地如同一只猎豹。
随后，刚刚还围在墙边的少年们围了过来，几人结伴往校内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江诺然收回目光，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晏行安。
“没事，我认错人了。”晏行安笑着解释，脑海里却想起那个树上的少年，一样的黑色头发，一样的黑金耳坠，甚至连从树上跳下去的姿势都那么像……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
男人将车开到一栋楼面前停下，突然问道：“你知道秦照白吗？”
江诺然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晏行安说着，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作为帝国陵疆的少尊主，他表现得怎么样？”
帝国陵疆？少尊主？
江诺然看着晏行安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
帝国有三疆十二省，十二省归属帝国议会直接统辖，而三疆则独立于十二省之外，由他们的尊主统治。
类比的话，比起十二省，三疆更像是帝国的加盟国，他们只是名义上承认帝国的存在，遵从帝国的大部分法律，但是从经济到行政，都完全独立，由尊主一手把持。
换句话说，尊主就是三疆真正意义上的王。
这样独特的统治体系，是由他们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的，三疆从古至今都是虫族战争的前线。那里有全帝国最高的Alpha比例，全帝国最强的战士，也有着全帝国最多的矿产和最高的死亡率。
而陵疆作为三疆之首，他们的尊主在六年前亡故，陵疆所有的秩序都由前尊主的家臣维持，而未成年的少尊主则被送往帝都教养，直到他成年，正式继任陵疆尊主。
这些都是写在教科书里的政治常识，作为学霸的江诺然倒背如流。
但是他却从来没想过，那些书里的人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种不真实感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似乎是明白他的感受，晏行安笑了笑：“你不知道啊？现在知道了也没关系，不用特别在意。”
说完，男人打开车门，说道：“走，小爸带你吃好吃的。”
似乎是知道一中的作息时间，吃完饭，男人掐着点把他送回了学校，下车前，晏行安说道：“我今天要出差，下午就不来接你了，你爸爸来接你，好吗？”
江诺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稍微想了想，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
“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在冬州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接送他，比起一中大部分学生，他的自理能力其实是很强的。
“我们当然知道你可以，我们然然这么厉害。”晏行安温和地说道：“可是，你爸爸总觉得，你在外面这些年吃的苦，都是他的错。”
江诺然猛地摇头，关于当年的事情，其实江越庭和晏行安都告诉过他，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是两人的错。
退缩的人的总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可是有所坚持的人却从来没有退路。
“就当是你帮我哄哄你爸爸，不要让他担心啦，好不好？”
男人俊秀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说起爱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江诺然闻言，点了点头。
“好了，快要到你们上课的时间了。”男人给他打开车门，笑着挥了挥手：“然然再见。”
目送着晏行安的车离开，江诺然才走进校门，刚刚走进教学楼，他就听到“哐当——”一声，一个垃圾桶从拐角处滚了出来。
接着，一股巧克力的香味飘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腿突然有些软。
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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