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霜雪压了枝头,冬的讯息就吹的更远了些。
苏逢春如今倒是除了吃喝看看医书,养一养守药,日子过得十分安生。如今快要到了年关,天气愈发寒凉起来,京城的冬天向来是冷冽的,直把人的眉毛鼻子都吹皱了,若是没有袍子,还不知道要冻成什么样子。
就是把手放出去一两分钟,不出片刻就冻得要发红了。
苏逢春也是在京城待过一个冬天的了,还算是比较习惯,王隰和和王从钰原本就生长在京城,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也是习以为常。
只苦了从小就生长在福建的伊兆,原本他带了不少厚实的衣服,可显然伊兆对于厚实的概念,是有些疏忽的。
况且王家每年冬天,不说旁的,这地龙烧的最是热乎,原本王隰和是有些怕冷的,是以冬天她总是让人将炭火添了个十足。
原本冬日,簌簌白雪下的天气,室内缺少氧气又热得很,就格外让人觉得困倦,苏逢春他们三个没有什么考试的需求,便是困了休息也无妨,可是伊兆要温习课本,这暖和和的地龙直熏得人头脑发昏,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头砸进书本里。
可是伊兆又不好意思跟王隰和说,“把地龙烧的别这样旺,影响我看书备课。”这话别说是给现在的伊兆,只怕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伊兆都决计说不出来。
虽说伊兆在王家也有段时间了,但是他凡事都亲力亲为,便是王隰和有时候问他两句,他就红了脸,只说一切都好。
王隰和也无妨,毕竟伊兆是外男,她就算有心,也不能二十四个小时围着伊兆,嘘寒问暖的,那样也太奇怪。
只不过伊兆在王隰和心里总是客人,也总怕是怠慢了,只不过伊兆十句话有九句都是说好,还有一句是说特别好。
王隰和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随着伊兆去了。
…
结果再有伊兆的消息,竟然是伊兆深夜开窗读书,受了寒气栽倒在了雪地里面。
这事儿王隰和和苏逢春是同时知道的。
两个人毕竟住在一个院子里面,伊兆栽倒在雪地里面可是可是吓坏了照顾伊兆的小丫头,也不管什经半夜,只哭着来寻了王隰和,抽抽噎噎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小丫头从前是跟在王老夫人身边的,平时是个伶俐的孩子,还是王老夫人念着伊兆读书辛苦专门点到了伊兆身边的,可是虽说聪明伶俐,但是年岁实在是不大,只不过十二三岁出头的年纪,便是再如何游刃有余,瞧见伊兆咣当一声栽倒在雪地里面,也是吓得不行。
王隰和披着袍子也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小丫头哭着,倒是勉强把话说明白了。
就连隔壁房的苏逢春也被吵了起来,她原本睡得晚些,这会儿不过亥时也没怎么睡严实,听到王隰和屋子里面的动静连忙提了鞋子跑了过来。
“摔倒了?”苏逢春一听可还得了,还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只又问了一遍,“摔在雪地里面?”
“是。”小丫头鼻子还是红着的,只说,“伊公子半夜不知道为何跑出来了,还不让奴跟着,我听到廊外扑通一声,连忙去瞧,却见伊公子摔倒在雪里面了。“
苏逢春瞧了一眼窗外,大雪像是鹅毛一样从天上飘落下来,外面的积雪想是也不少了,于是苏逢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想着应该是摔得不厉害。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只怕是要冻伤着。
苏逢春回忆起伊兆那又透又白的皮肤,想着这会儿伊兆怕是要遭些罪。
王隰和得了事情的经过,把小丫头安慰好了,“你不必怕,如今伊公子如何了?”
“陈嬷嬷和奴一起把伊公子扶到床上了,如今伊公子正在床上,似乎是昏过去了。”
“少爷那儿已经睡了,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来找姑娘了。”
王隰和点点头,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先说,“别怕,这外面这样大的雪,可冻着了?”
小丫头摇摇头,“奴穿的厚实呢,小姐放心。”
“好。”王隰和只说,“你去小厨房让他们熬些姜茶来,我这会儿便过去瞧瞧。”
小丫头得了王隰和的话,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也渐渐冷静下来,只躬了躬身连声道是,便出了门。
王隰和让采莲给自己梳洗,又瞧见一旁的苏逢春,却见苏逢春披着大袍子,鞋袜都没穿好,披散着头发就窜了过来,头上还带着融化的雪水,“逢春也是,怎么这样就跑了来,一会儿我让他们给逢春也煮些姜茶来,你也喝些。”
“如今快到了年关,可莫要着了凉。”
苏逢春连说不冷,“嗳,隰和别担心我,我从廊子走过来的,一共就这么两步路。”
“我听见隰和这儿霹雳乓啷的,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快来瞧瞧,隰和没事儿就好。”
“不是什么大事儿。”王隰和只跟苏逢春说,又劝苏逢春回去睡觉,“我去看看便好,逢春回去吧。”
苏逢春左右这会儿也不困了,精神的不行,“我也跟着去瞧瞧吧,还能帮上忙呢。”苏逢春搓了搓下巴,“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只不过这会儿太冷了,不知道伊公子在雪里待了多久,说不定会冻伤。”
不过苏逢春更想知道的其实是,伊兆做什么要趴在雪地里面,在苏逢春的概念里面,半夜跑到雪地里面只能是因着好奇了,说实话苏逢春有几次确实有些冲动,想要整个人栽到雪地里面,说不定软软的像是云朵一样呢,不过又怕王隰和和王从钰担心,才一直没有实践罢了。
难不成伊兆也好奇?
不过南方的孩子应该不曾见过雪,苏逢春第一次在京城见到雪花兴奋的不得了,只不过后来京城时常下雪,况且化雪的时候实在是太冷了,苏逢春这才慢慢减少了对于雪的兴趣。
这伊兆刚来,见到这样厚实的雪,想实验一下趴在雪里面的感受,倒是也有可能。
虽然还没见到伊兆,不过苏逢春显然已经给伊兆的行为找好了理由,嗯毕竟这事儿苏逢春想做很久了。
王隰和又仔细地确认了几遍苏逢春确实是不困了,又拗不过苏逢春,才点头让苏逢春也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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