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兆还是那副书生打扮,只不过这人实在是好颜色,就算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也恍如丝绸锦缎,便是伊兆来的路上,便被不少姑娘偷偷去瞧,更有甚者,还有男子想要上来打趣伊兆一二。
这一路上,也算是颇为艰辛。
伊兆的背后还背着厚重的书匣子,也不知道看起来如此瘦弱的人是如何背得动这么沉重的匣子。
“苏姑娘。”伊兆拱了拱手,“我来参加举仕,还有半年就要应考了,师父的意思是让我提前过来。”
苏逢春先是点了点头,把伊兆请了进来,两个人并肩走在廊下,暖呼呼的太阳照射在伊兆那张白的几乎像是琉璃瓷器一样的面容,就连鼻尖都泛着一丝粉红色。
人说美人琉璃骨,苏逢春心里想着,这世界上若是真的有琉璃骨,那伊兆一定算得上。
“不过。”苏逢春顿了顿,问出那个问题,“什么是应烤?烤什么啊。”
显然两个人说话是驴头不对马嘴,苏逢春不知道这科举之仕,还以为伊兆要来烤东西,又接着说,“烤什么东西,泉州府烤不了吗?难道只有京城有。”
苏逢春说完以后觉得自己这话有些问题,又连忙补上,“当然不是说伊公子不能来京城,我就是有点好奇。”
伊兆似乎感觉出来,苏逢春好像没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不过却不知道苏逢春说的那个烤是何字,若是王从钰或者王隰和在身边,定然会帮苏逢春解释一二,可惜如今廊下只有这两人,便只能雾里探花。
“烤,嗯…”伊兆试图把话说的简单,“就是考试,苏姑娘可明白。”
“烤柿?”苏逢春眼睛一亮,“那我知道啊!”
“我也喜欢烤柿,没想到跟伊公子还是同…”苏逢春一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
“同好中人!”
苏逢春眯着眼睛笑了,葡萄一样浑圆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状,又露出来八颗雪白的牙齿,让人瞧着便心生欢喜。
伊兆误以为误以为苏逢春知晓了自己说的考试是为何意,还跟着接话,“苏姑娘从前也考试?是在药灵山?”伊兆自然想当然的认为,苏逢春说得这个考试,乃是药灵山平日里面对于药籍学业的测试,他不晓得医者的学习过程,不过却以为,这天下的学子,无论是经世致科,亦或是八股之道,学子学子,流程总是差不多的。
“药灵山?”苏逢春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好像她第一次吃到烤柿子,是跟王隰和一起饮青梅酒的时候,当时是王隰和自己新手酿的青梅果酒,配上一个低矮的小炉子,里面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在夜光中,倒像是九曲银河的星辰一般。
炉子上放置着一些瓜果,还有熟透的红柿子,只需要烤制一会儿,便热气腾腾的,剥开柿子红色的皮,里面的果肉还带着清甜的香气,咬上一口,的确是人间美味!
便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苏逢春对于那份烤柿子的口感仍然清晰,这会儿跟伊兆说起来烤柿,倒是有些唇齿生津,又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京城也入了冬,火红的柿子前几天刚从庄园运送过来,各个饱满十足,王隰和差人制成了果脯干,可以在寒冬保存许久,一直留存到春天还能食用。
王家的果脯有自己的作法,不仅能保存的时间长,而且味道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苏逢春曾经好奇的询问过王隰和这制作果脯的法子,王隰和只笑笑,拨了一颗新鲜的柿子拿给苏逢春,“方子在厨娘那儿,我倒是不晓得,逢春要是感兴趣,我差人让他们给你抄一份来。”
苏逢春忙推脱,她做不来这些精细活,没得又浪费了这样的好柿子,只说,“我没有那么灵巧,只是吃上面还有点建树。”
…
说到柿子,苏逢春又暗自想着,赶明儿跟王隰和说一声,两个人拿出些新鲜的柿子,在围炉煮茶一番。
这边伊兆见苏逢春没说话,还以为苏逢春是陷入了从前在药灵山的回忆,她知道苏逢春已经离开药灵山许久,也明白她这种思乡之情,当即也有些难为情,只怪自己说错了话,“苏姑娘..?”
苏逢春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口水却差点落了下来,幸好她反应的快,这才没在伊兆面前丢脸,“我在想烤柿呢,好像是在京城烤的。”
“京城?”伊兆愣住,“苏姑娘到这儿还要考试?”
“这儿烤的才好呀。”苏逢春理所应当,“我从前也不会,还是隰和教我的。”
“王小姐?”伊兆更是震惊,他从前也不曾听闻王隰和上过什么学堂,难道说是自己出题自己写?是三槐王氏的规矩,便是女子都要遵守?
于是伊兆立刻对苏逢春肃然起敬,“苏姑娘向学之心,伊兆佩服,倒是在下不如姑娘勤勉了。”
说实话,伊兆这句话有两个词苏逢春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她脑子里面已经塞满了火红香甜的柿子,哪里顾得上伊兆跟她说了些什么。
…
两人穿过廊下,进了正门,便瞧见王隰和正立在正堂里面,不知道轻声跟采莲说些什么,大抵还是与置办年货有关。
“隰和!”苏逢春三步并作两步,这会儿看见王隰和简直就如同看见了烤柿子,亲热的不行,“你瞧谁来了。”
王隰和闻言缓缓转身,乌发之中的步摇钗子轻轻的摇晃着,见到伊兆,她似乎毫不意外,只对伊兆笑着点了点头,“伊公子,一路可还顺利。“
伊兆连忙拱手作揖,“师父全都安排好了,一切都顺利。”
“劳王小姐费心了。”
“父亲半月前便修书与我,说伊公子要来京城备考,我早就差人把厢房收拾出来了,父亲说了,伊公子文章做的好,颇有才华,便在这里安心准备会试,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与我说便好。”
苏逢春正兴致勃勃地要跟王隰和说伊兆也喜欢吃烤柿子,谁知道王隰和一番话把苏逢春说的云里雾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伊公子不是来烤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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