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海的事情虽然定了，但交通方式还没定。
按李志琼的意思，肯定是坐火车，大赛就报销火车二等硬座。
周庭礼没有当面跟李志琼起争执，而是直接买了机票。
买了机票，周庭礼才跟李志琼说：“作文比赛是周六的下午举行，我们周六早上早点出发，三个小时就到上海了。你坐火车，倒是省下来一点钱，但一天半的时间，孩子这周四就得请假。回来又是一天半，下周一周二的课也上不了。她现在正是小升初的关键时候，怎么能连着四天不上课？”
李志琼就不反对了，主要是票买都买了。
时间继续推进，很快就来到了出发前夕。
周五晚上，周立觉得自己刚睡下去就被叫了起来，一看闹钟半夜三点。
周庭礼叫了车，刘全已经等在小洋房外面了。
周庭礼买的是早上六点的机票，刘全会把他们送到机场。
李志琼唯一一次出省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现在连市区都很少去，她从来没坐过飞机，还晕车，所以周庭礼跟着把母女俩一路送进了机场，看着她俩进了闸机口。
终于坐上飞机，刚平复了晕车呕吐感的李志琼又跟座位上的安全带搏斗上了。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李志琼第一次坐飞机，她不知道如何扣飞机上的安全带。
周立却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先伸手过去帮李志琼把安全带扣上，然后扣上了自己的。
李志琼愣了一下：“你会扣这个安全带？”
“嗯，”周立点头，一本正经地小声道，“我看见旁边的叔叔怎么扣了。”
李志琼露出恍然又赞叹地笑容：“真厉害。”
周立便得意洋洋地，像个小学生那样摆了摆身子。
九点，飞机到了虹桥机场。
担心李志琼不懂得取行李，周庭礼没有办托运，而是让她们将东西装在布包里随身带上了飞机。
幸好她们只在上海待两天一夜，明天周日下午就回云翳，带的东西不多。
到了机场提上包就可以直接走。
李志琼和周立都从没来过上海，出了机场根本分不清楚方向，好在她们有嘴，路就长在嘴上。
李志琼一路问路，期间紧紧地拽着周立的手。
周立是汗手，一双手一年四季都是汗津津的，李志琼不是。
可最后周立也分不清彼此紧握的双手上，是自己的汗还是李志琼的汗。
终于坐上公交车，李志琼长吁了一口气。
周立本来是有座的，站的人多，李志琼就把周立抱到腿上，这样可以给其他乘客匀出一个座来。
“妈妈问好了，我们到天山路转车，两个小时就到上海南洋模范中学了，到了就吃午饭。”
上海南洋模范中学是复赛的地点，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周立坐在李志琼的身上，背对着，看不见她的表情。
周立索性看向窗外，能看见李志琼的脸映在车窗玻璃上。
车窗玻璃上半透明的李志琼，掠过窗外繁华的街景，仿佛也融进了一片繁华的都市之中。
此时的李志琼还年轻，还健康，还美丽，周立看着这样的她，心头忽然热了起来：“好。”
到了学校，李志琼先带周立去看了考室，看完是十一点。
时间还早，确定过考室，李志琼就带周立去吃饭了。
因为晕车，李志琼胃口不佳。
周立也不想吃得太饱，复赛的时候食困。
母女俩只简单地吃了一点，说好晚上再吃点好的。
再次回到上海南洋模范中学，时间是十二点，李志琼带着周立到了考室外面，已经有考生到了。
跟后世新概念作文大赛，动辄数万人参赛的激烈赛况不同。
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初赛的参赛者只有四千余人，入围复赛的一百多名。
来参加复赛的大多数人多是上海的本地人，零星几个不是本地，也是长三角地区的。
听见李志琼带着周立是从内陆城市的云翳，专门坐飞机来参赛，周围的人都很惊讶。
中途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插曲。
一个监考老师以为来参赛的是李志琼，脱不开身，才把作为女儿的周立也带来了。
李志琼二十四岁生的周立，周立现在十一岁，李志琼三十五了。
但李志琼不显得老，盘靓条顺地站在那里，丝毫看不出三十五岁，监考老师还以为她就是二十多，完全符合新概念作文大赛三十岁已经皆可参赛的比赛规则。
监考老师很好心地安慰李志琼尽管放心地进去考试，自己帮她看孩子。
李志琼没听明白，早上她们来看考室的时候还没有封楼，可以站到教室外面往里面看，现在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不让除考生以外的人进楼，更不让上楼，只能站在楼下等。
以为对方是说帮忙把周立带进考室，李志琼连连道谢：“那麻烦你了，我就在外面等着。”
倒把监考老师弄迷糊了：“你在外面等着干什么？你就去安心地参加考试。”
“考试？我参加什么考试？”李志琼也迷糊起来。
周立仰着头：“参加考试的是我，我妈妈是陪我来的。”
监考老师震惊了：“她参加复赛？孩子多大啊？还在读小学吧？”
“六年级了。”李志琼回答。
监考老师更震惊了：“还真是小学生啊？”
新概念作文大赛是在首届比赛成功落下帷幕后，凭借着“一篇作文上清华北大”的报道声名鹊起的。
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获得者们，分别获得了清华北大复旦南大等知名院校的免试录取资格。
相比之后的声名赫赫，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远没有那么大的光环。
初赛的四千余人中，参赛的小学生本就少，能够入围复赛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新概念作文大赛分Abc三组，A组是应届高中毕业生，b组是除高三以外，包含中专职校技校在内的中学生，c组是除中学生以外，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人，周立属于c组。
虽然说小学生正该划分进入c组，但一起作为c组参赛的都是大学生和一些已工作的人。
目所能及，周立是唯一的小学生。
这也是监考老师先入为主，把李志琼当成考生的原因。
和高大的成年人比起来，身为小学生的周立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足够使人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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