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
千决撑着身子，想抬手去触碰冉曦。
可冉曦不知道在隐藏什么，扭头撇开了。
“阿冉。”
“洛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到你的剑里的。”
冉曦此时身上没有什么伤，可是看上去和千决一样脆弱。
千决不想细问里面的缘由，阿冉作为剑灵，想必是刚刚才能化形。
又为了自己挨了百道天雷，她恐怕撑不住。
“阿冉，你先别说话。”
千决提起法力就想往冉曦的身体里输送，冉曦没有拦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千决，因为法力不支又瘫倒下去。
“你现在也修为耗尽，别逞能了。”
冉曦笑着，眼中还是以往的那样宠溺。
“洛洛，你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你说什么？”
阿冉这么说，千决的心里那不好预感愈发强烈。
“不管我是谁，我们都是最好的姐妹。”
“是。”
阿冉的笑愈加透明，而后她的整个身子都透明了起来。
千决的心底一沉，她的猜想是真的。
阿冉只是在临终时，还有强烈的意愿没有完成，她的元神被琉璃刺吸入，而后又重新进入自己的神元当中。
冉曦在神剑中慢慢苏醒意识，刚刚她想保护自己的意念强烈到了极点，所以就化为了人形。
她本可以以剑灵的方式陪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是现在她又要因为天雷，神形俱灭。
“不行，阿冉……”
“洛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冉曦要再次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千决的心竟然也可以感受到撕裂的痛。
诛仙台上的光柱散去，众仙抬头便看见一个黑衣女子一点一点化为星光，消散在神尊的面前。
千决撑着台面，那血液赤红，看的刺目。
她的心猛烈的颤抖，眼里干涩的难受。
原来这副身体也可以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自己看见冉曦的第一眼，凡界所有记忆便一股脑的涌上她的心头。
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偏执的帝姬，还那样毫无保留的倚靠她的“质子哥哥”。
离尘看那位黑衣女子，一眼便认出了她。
灵光消散，放焰神剑从空中而落，掉在石台上，发出一声嗡鸣。
离尘看千决闭着眼睛，似乎看不出她的情绪。
他撑着自己残破的身躯爬上诛仙台，伸手想将千决抱起。
他满是心痛，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千决。
她应该不知道吧，不知道她们在凡界的情义吧。
此时千决蓦然抬起头，看向离尘的眼里竟然还带着恨。
离尘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伸出的手顿时在空中蜷曲。
千决没说什么，抓起神剑，撑起身子慢慢走下诛仙台。
“雷罚已必，将青玄……扔回魔域。”
“是。”众仙将一起回答。
“决决……”
离尘还跪在诛仙台上，看着千决的染血衣袍在风中飘荡。
她离开的背影那样决绝，她刚刚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心里好像插入了数柄刀剑，在自己的心口不断地搅动。
直到他被人拉下去，千决也没能再回过头。
千决之前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他都不知道。
她一直在魔域陪着自己，哪怕自己伤害她，千决还是会在柯万带领魔众起事的时候，保护自己。
她抱过自己，喂过他汤药，耗尽修为和他一起将让神胎降生，又豁出性命挡下一千七百道雷劫。
自己竟然……
此时离尘是庆幸的，庆幸千决不记得凡界的记忆，若是千决知道因为他，让冉曦再次神飞魄散了，她该有多心痛。
但现在离尘也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
千决衣摆上的血液，跟随着她的脚步一路蔓延到神位之上。
她转过身，俯视台下众仙。
“众仙也看见了，任谁犯了天界法规，害了三界生灵，本座都会依法处理，就连本座自己也不例外。”
带着神威的声音传来，众仙妖齐齐跪地，俯首称是。
千决脸上还沾着血，满身血迹斑驳，却依旧云淡风轻。
经过此次一劫，千决在仙界的地位更稳固了。
还有她高深莫测的修为，经过一千七百天雷，竟然还能站在这里。
在众仙妖的眼里，千决的修为可能已经比魔尊更高。
“今日你们的热闹也看完了，都下去吧。”千决平静的说。
看着众仙纷纷散去，千决握着神剑的手愈发颤抖。
“尊主你没事吧。”
慕涧在千决的身侧小声询问。
千决摇了摇头：“本座有事要你们去做。”
此处已经没有外人，千决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神位上。
“姐姐！”
“尊主！”
千决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
“本座无事。”
千决摩挲着手中剑柄上的纹路，沉声说：“本座要重新封印青玄，你们……”
千决又不是声音压低了些，四位神君见状，都垂头附耳。
一道四字神令直接传入他们的脑海。
‘重修地宫。’
神君们的眼神晃了晃，又严肃的俯首。
“是，尊主。”
*
琉璃殿中，千决这一睡，就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魔域外，又加强了警戒。
离尘拖着一身的伤不肯治，好像只有身上持续的疼痛，才能让他暂时忘了心中的痛苦。
可是离尘也知道，这样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心中的痛，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停止。
他每天都会坐在魔域边界，仰望着可以依稀看见的暮璃神山。
他知道，千决一定在那里。
好像看见神山，就能看见他的决决一样。
他不敢让守着边界的仙兵们猜到他觊觎千决，就说自己郁闷想逃。
可在仙兵慢的眼里，魔尊每日都会坐在边界的石头上，看着暮璃山一坐就是几个日夜。
这是想逃？
仙兵们都心照不宣。
离尘回到魔域才知道，天天让千决安排给小水仙照顾。
这个孩子的秘密，仙界无一人传出。
东涵那么对待她，她竟然也会如此的善待东涵的孩子。
狐王告诉离尘，他求情背后的深意，离尘才后知后觉，千决为他做的比她能想到的都多。
可是在她的眼里，自己是魔化的青玄，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就是因为，悲悯众生？
离尘想不明白，可他知道自己错过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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