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酒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屋子很快便安静下来，顾万厉脸喝的涨红，一改刚进门时的和善黑着脸道：“这是我家，我想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长幼有序的道理小弟不会不懂吧？这房子何该有我一份。”
这会儿顾老太太算是听明白了，大儿子此番回来不是挂念她，是回来争家产的，她落下脸，将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道：“何该有你一份？你且叫它一声，它可应你？”
顾万厉当他娘面失态，见老太太不悦，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他娘的话使得他脸色很差，却无理争辩。
顾大嫂见状紧忙打圆场，讪笑道：“娘您别和大厉一般见识，他喝多了。”
“我扶他去睡觉，有什么话等他醒酒再说。”说着上前搀扶顾万厉，顾万厉也顺坡下驴，欲起身却没站稳，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狼狈爬起后，仓皇离去。
如今只有顾皓尘屋子是空着的，儿子虽不在家，但却也是他和素哥儿的新房，虎子娘将大房一家五口安顿在虎子房内。
顾大嫂和自家儿媳张思巧满腹不情愿，无奈寄人篱下不好说什么。
虎子娘走后，张思巧嫌弃的打量屋内简陋的陈设，除了火炕和一张桌子其余什么都没有，有些不满道：“娘这屋子怎么住五个人啊？这炕也太小了，再说咱们睡一起多方便啊。”
顾大嫂本来听到老太太的话就气不顺，她还在这火上浇油，没好气道：“村里就这条件，将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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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虎子跟爹娘挤在一个屋子，虎子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爹别多想了，凡事都听娘的，娘若是同意大哥留下，那留下便是，左右虎子成亲后也不跟咱们住一块，咱俩都这把老骨头了，不怕跟他们搅和。”虎子娘侧身柔声道。
“我……我，哪有他这样当大哥的，他……还敢回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虎子爹带着哽咽说得咬牙切齿。
年幼时大哥总带着他去山里掏鸟蛋，下河捞鱼虾，虽又是犯错会错事推到他身上，可每次他挨熊，也都是大哥护着他，替他和别人打架的，怎么各自成亲后，全都变了。
这些年他很想大哥，每每过年都盼着大哥回来，每次见他娘坐在院子里眺望远方，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娘这是想大哥了，如今盼回来，大哥却存着龌蹉心思。
虎子在一旁默不作声，上一辈的事，他插不上嘴，虎子理解他爹的心情，若有朝一日，他和大哥也这般离了心，他怕是也要哭上一哭。
虎子娘闻言叹口气，他家汉子重感情，这还是亲大哥，平日不往来，想不起也就罢了，如今回来再想起从前得伤心事，难免难过。
“大哥许是有他的苦楚，你们兄弟明日心平气和说开就好了。”
虎子爹没好气道：“他什么苦楚值得他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大增家孩子都三岁了，他都不回来，他心怎么这么狠呢。”
“小声些，大哥他们就在隔壁，你这般大声做什么？”
虎子爹冷哼一声背过身，不再言语。
夏季天色早，鸡鸣响起，东边天幕已经泛起鱼肚白，晴朗的天空挂着几朵白云，随风飘荡，时而幻化不同形状，停泊在山峦叠翠之间。
虎子爹醒后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发现顾万厉在扫院子，见到他略显窘态，道：“醒了？”
虎子爹板着脸，粗声粗气嗯了声，转身回了屋。
吃饭时顾老太太面无表情，看不出喜忧。
缓缓道：“老大今天酒可醒了？”
顾万厉坐得规规矩矩，听到他娘问话，连忙放下筷子，道：“醒了娘。”
顾老太太点点头，“落叶归根故土难移，你如今回来我自是高兴。
随即话锋一转，“可当初是你执意要分家，谁养我房子归谁，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不会要耍无赖吧？”
顾万厉羞愧得低下头，屋子里一片寂静，半晌顾大嫂打破僵局，道：“娘，瞧您说得，您如今还健在，我们不也能给您养老吗？”
顾老太太闻言咳嗽起来，虎子娘上前扶背，“娘喝口水，缓缓。”言语里满是关心。
顾老太太咳了几声，等气息稳下来，淡淡道：“你这话是怨我活久了？”老太太带着上位者的强势不怒自威。
顾大嫂一听这话可慌了，这帽子扣她脑袋上可是要死人的，“娘，您这是什么话，您定会长命百岁。”说着上前意图拉顾老太太手，被顾老太太躲闪开，她讪讪收回手，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娘，儿子如今也是当爷爷的人了，想在您身边尽孝，之前……之前是儿子不孝，儿子回来是想弥补。”顾万厉开口道。
“想弥补可以，先把这些年的养老钱给我。”顾老太太态度逼人，语气中带着不屑。
顾万厉最受不了他娘这样的语气，好像他是粪坑里的蛆虫般，幼时每每他和弟弟犯错，他娘总将错归到他一人身上，他娶妻时，他娘一分钱不掏，逼得他去镇上扛大包出苦力，亏得他脑子活泛，捞了个管事差事。
成亲后他娘更是对他如同陌生人般，他晚归时他娘从不留饭，家里小鸡下蛋，他娘每天早晚数两遍，防贼一样防着他，可弟弟成亲时，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她出钱出力，整日眉眼含笑，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
顾万厉凄切一笑，“娘，我是你亲生的吗？我为何执意分家你不知晓原由？”
“当初你若是能一碗水端平，我会被逼得十几年不回家？”
顾老太太震惊无措得望向大儿子，她不知大儿子竟如此怨恨她。
她当初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当娘的哪有不疼儿子的，顾万厉当初中邪般非要娶李招娣为妻，她一百个不同意，她也试着跟儿子讲道理，可儿子听不进去，无奈才撂下狠话，想娶就自己凭本事，她一分钱不会出。
李招娣嫁给顾万厉之前许配过人家，被休后不知怎得勾搭上还是毛头小子的顾万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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