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这工作没法做了，贾东旭平日笨手笨脚也就算了，昨天任务正重的时候，居然随意请假，让大家帮他擦屁股！”
休息间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向易中海抱怨，旁边工人也是满腹牢骚。
“这话说的没毛病，总不能一直有个拖油瓶耽误大家评优评先吧！”
“老易，你是贾东旭的师傅，有些话说出来也不光彩，你想想，自从贾东旭进咱车间来，咱车间产量一直倒数，总不能你当好人，坏事大家担吧？”
面对众人的质疑，易中海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通知栏发呆，久久没有动静。
上面用粉笔写着各个车间的排名情况，最下面一栏则是厂里的一些重大消息。
易中海目不转睛看着左上角：“刘浩同志因机器故障，不幸丧失劳动能力，该同志工作期间勤勤恳恳，力争上游，组织深表同情……”
这是上周的抚恤通知了，钳工刘浩缺了几根手指，但却不顾伤痛，把钢厂的利益放在首位，忍着疼痛把机床脱落的刀片从齿轮中捡出来。
事后，刘浩领到不菲的抚恤金光荣退休，而负责带他的师傅也与有荣焉，得了不少好处……
正看的入神的时候，贾东旭着急忙慌的跑进休息间，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那些前辈招呼着下车间加班。
他们组因为昨天贾东旭请假被抓的事，产量没达标，不抓紧点的话，这周很难交差。
下车间时，易中海突然提了一嘴：“东旭呀，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也没辙，你踏踏实实的干活，过不了多久，也能当正式工。”
贾东旭有些受宠若惊，易中海什么时候这么懂得宽慰人了？
但还是挤出抹笑容：“没事，一大爷，我哪有这么小肚鸡肠，淮茹进厂当正式钳工是件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
易中海望着贾东旭，又看了看车间，表情有些复杂。
犹豫片刻，到嘴的话欲言又止：“下工吧，注意点……”
贾东旭对易中海的异样全然没有察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淮茹进厂当正式钳工的事。
可恶呀，让媳妇出来赚钱，朱爱民这家伙一定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吧！
这样想着，贾东旭心里愈加难受，再加上昨天蹲笆篱子没休息好，整个人觉得昏昏沉沉，做起活也松垮懒散起来。
因为只是名学徒工，所以工作也简单，负责切割一些粗糙的钢材零件。
对于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工作，贾东旭闭着眼睛也能做，图省事，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检查一下切割工具，而是直接操作。
没工作多久，一股困意涌来，小鸡啄米一样昏昏欲睡，打眼瞧没人注意这边的状况，贾东旭正在思索要不要偷懒的时候。
突然感到右手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懵怔的低头瞧瞧切割机器，只见机床上面鲜血淋漓，几根断掉的上半截手指还是弯曲状态。
“啊！！！”
贾东旭后知后觉的发出声惨叫，不混杂半点杂音，疼到他嘴里只能喊啊，大脑一片空白，只回响着傻柱那句话。
“东旭哥，咋不眯一会儿？万一出现意外咋办！”
嘶！傻柱这个乌鸦嘴……
听到贾东旭的痛苦喊声，正忙着工作的几个钳工不耐烦的转过头，正准备呵斥几句，却看见让他们震惊的一幕。
遭人厌的贾东旭居然像他爹一样不小心受伤了！
特大喜讯，简直是特大喜讯！
这岂不是意味着一车间可以就此摆脱这个拖油瓶？先进车间有望了？
更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担心有贵重东西不明不白丢失了？
想到这里，几个钳工也没心思再工作了，赶紧去查看贾东旭的情况，嘘寒问暖，又是帮忙处理伤口，又是去关机器。
只有易中海极其淡定的处理机床上的血迹，顺便把刀片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
等几个人把贾东旭送到医务室里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的值班医生很纳闷。
“你们，刚才是在笑？”
瞅了瞅因为疼痛满脸狰狞，险些昏迷的贾东旭，医生觉得自己刚才看眼花了。
“没有没有，赵医生你一定是看错了，我们咋可能会笑，东旭碰到这种事情，我们跟着痛惜还来不及呢，咋可能会笑。”
“对呀，对呀，我们都是同志，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说是这样说，可是一车间的其他钳工，脸上那么轻松和笑意很难遮掩住。
因为需要快速止血，所以赵医生用酒精消毒之后，准备做简单的包扎处理，后续看能不能缝合，必须要送到大医院里观察。
可是酒精刚倒上去，疼的没有半点力气的贾东旭嗷一嗓子坐了起来。
因为剧烈疼痛，整个脸通红，嘴里不干不净：“倒这么多酒精干啥，你赶紧止血呀，打药止疼懂不懂？”
无缘无故被骂，赵医生也很委屈：“止疼的药物有毒，而且数量少，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用，你这是小伤，止完血之后没啥大碍。”
贾东旭怎么可能会听：“什么叫做小伤？这都流多少血了，看不明白？该不会是那些药被你私吞了吧！嘶，好疼！”
五十年代使用的止疼药物，产量低，而且确实还有不小的毒量，赵医生无可奈何，只能去找来氯仿过来止疼。
随后按照常规操作开始包扎起来，不过贾东旭挺大一个人，那是真怕疼呀。
纱布还没包扎上去，整个人疼的哎哟哎哟惨叫。
赵医生实在忍无可忍：“你们谁有手帕布条啥的，塞住嘴。”
几个钳工面面相觑：“手帕娘们带的，谁闲着没事带手帕，不过臭袜子倒是有，脱下来都能粘墙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嘴塞上，再让他这么喊下去，整个厂子都得被闹翻。”
看着不断挣扎的贾东旭，只想过嘴瘾的几个钳工没人有动作。
易中海一声不吭，直接脱掉布鞋，把黝黑的棉袜子塞到贾东旭嘴里。
“唔，唔！”
贾东旭望着自己的好师傅，眼里有泪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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