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宋墨白走着走着，突然问了一声，“刚才那老登是谁？”
谢枕一顿。
他有时候真的对宋墨白起绰号的能力由衷的钦佩。
叫媸先生鬼脸男。
叫姜先生老登。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标新立异的。
好笑的是，媸先生也就罢了，姜先生虽说是个中年人，但他的长相不仅不显老，甚至看上去还很年轻。
要是宋墨白当面这么叫他，恐怕这位姜先生脸上向来温和的表情都要破碎开来。
总之，很有喜感。
“帝都姜家的掌权者。”
只有这短短的一句介绍，后面没有跟什么不要招惹他之类的话。
这么说，那老登是他惹得起的了。
宋墨白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整个帝都加在一起，能奈何得了他的也不超过一掌之数，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只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谢枕的死亡眼神，立刻吓得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假咳了两声。
但，谢枕的目光并没有偏移，而是一直看着他。
这让宋墨白有些头皮发麻，“公子，你这样看我我有点瘆得慌……”
“宋墨白。”谢枕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你的实力，是怎么回事？”
宋墨白愣了一下。
他起先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宋墨白就发现了不对。
他主修的火元素，竟然从第三阶掉到了第二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墨白懵了。
谢枕伸手，在他的丹田处虚拂过，眉头微微皱起。
他感知的没有出错。
宋墨白的实力，彻底地稳定在了第二阶。
是方才强行突破到真修的后遗症吗？
谢枕收回手，眼底沉沉。
宋墨白想了一下，突然说，“那个鬼脸男好像同我说过，不要随便使用法则。”
这句话，失去记忆后的宋墨白没放在心上。
恢复记忆的宋墨白则是刚刚才想起来。
谢枕一怔，有些诧异，“为什么？”
宋墨白绞尽脑汁地回想，“他只是说，我的实力不稳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宋墨白很乐观，虽然掉到了第二阶，但以他的天赋，总归还是可以重新突破的，算不上什么大事。
而谢枕听着，眉头突地一跳。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宋墨白的实力提升得太快了，从他失踪到出现在顾墟的面前，不到半个月时间，他的实力就突飞猛进，突破到了火元素第三阶。
在此期间，他甚至没有修炼过。
却比凤蘅的突破速度还要妖孽，这其中显然有问题。
他的实力，应该仅仅是靠着血脉的觉醒而得到的。
所以，谢枕合理怀疑，媸先生之所以让宋墨白不要随意动用法则，是因为他的实力并没有彻底稳定下来。
用一点，少一点。
以至于在和谢枕交战以后，直接跌落到了第二阶。
想到此，谢枕侧了侧眸，“你这段时间，在谢家闭关修炼。”
宋墨白啊了一声，明显对这个提议有所不满。
但触及谢枕严肃的脸色，他只能闷闷地应下来，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他本来还以为，可以在帝都好好玩玩呢。
现在幻想破灭，宋墨白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但对谢枕的命令，他不敢不听。
宋墨白唉声叹气了一番，也就坦然接受了。
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洗脑，等这次出关，或许就可以去找那个鬼脸男的麻烦了。
这样一想，宋墨白才算是勉强有了动力。
对于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谢枕并没有搭理，他看了一眼郊区的方向。
这个时候，宁苡和媸先生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
此时，帝都郊区。
宁苡从空中落下来，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忍着口腔里的腥味，发出悦耳的笑声，“哥哥，你看，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力量，你已经不能打败我了。”
站在她对面的，是斗篷鬼面的媸先生。
他的身体一晃，身上的斗篷边缘被破坏了些，盯着宁苡的目光很复杂。
他什么也没说，但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颓败了下来。
这场战斗的结果，其实是不分胜负。
但，媸先生对此并不满意，他以为自己是帝族的第一天骄，是名正言顺的少帝，但原来，被剥夺了时间和空间的力量，他只能做到和他的妹妹平分秋色。
这让骄傲的媸先生感到了挫败。
他复杂地问道，“所以，你真的要和我为敌吗？”
作为哥哥，他应该为宁苡的实力骄傲的，但偏偏，宁苡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哥哥，我从来没有与你为敌。”宁苡摇了下头，“是你一直放不下自己的执念，你到现在，都没有融入过这个时代，你想毁了现有的一切，让历史倒流，你的做法，和当初的天道又有什么区别？”
宁苡不赞同的，从来都只是媸的理念。
但关于复仇的决心，她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媸先生沉默下来。
两相对峙下，宁苡甚至以为他终于想通了。
但，显然是错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媸先生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沙哑而高昂，“区别？当然有区别，因为我做的事，是对的！”
黑色的斗篷无风而扬，他跳起来，落在一棵巨树顶端，俯视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眼底充满了仇恨。
让他的音色都有些扭曲。
“我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连我也放弃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记得太古时代的辉煌？”
他消失在了宁苡的眼中。
宁苡垂了垂眼眸，感受到心中的涩意，她扯下了唇，笑得苦涩。
最终，她还是没有让媸回心转意。
意料之中的事。
她抬起手，摸到脸上的湿润，呆了呆。
在这一刻，宁苡表现出了孩童一般的无助。
媸是她的哥哥啊，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走向灭亡，宁苡比谁都难过。
但，她无能为力。
“哥哥，我们的时代，早就回不去了。”
她低声呢喃着。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孤独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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