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心脏一跳，猛地回头，闯进视野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谢沅认出了这个人。
“楚曜——”
帝都楚氏一族继承人，谢氏一族的死对头，是真正的万里挑一的天纵奇才。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沅警惕拉满，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谢沅心中清楚，外面虽然有弑影守着，但楚曜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就代表着弑影对上楚曜绝对毫无反抗之力。
毕竟，这可是楚曜，一个仅次于谢枕的妖孽！
他不知道楚曜的目的，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等谢枕发现这里的状况。
楚曜从容微笑，“嗯，来找你要一个人。”
他的眼睛，对上了惊魂未定的张明帆。
在谢沅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突然伸手，汇聚在掌心的真气化成虚影，随着一道爆裂声，无数尘土飞溅，地下室开始塌陷。
始终注视着这一幕的媸先生沉默不语，只是一挥手，护住了谢沅和白清薇。
震起的灰尘瓦砾让四周变得朦胧，烟熏散去，在没有任何遮挡物后，凄清的雨淋湿了谢沅的身体。
隐藏在周围的弑影这才发现了变故，匆匆现身将楚曜包围起来。
只见楚曜披着黑色的雨衣，对其他人视若无睹，轻笑一声，“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他的手，抓着张明帆的后领，随着话音落地，天幕似乎裂开，大雨放肆倾斜，好似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徘徊着。
雨水在接近人体的瞬间，好似刀刃一般，顷刻间化为了血水，周围的身影全部倒下，尸体漂浮了在血泊之中，再无生息……
唯独谢沅三人安然无恙。
而本该站在雨幕中的楚曜，已然消失，他的声音穿过层层雨幕，在空气中回荡着。
“替我向谢枕问好。”
*
这里发生的事谢枕很快就知道了。
毕竟一下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影卫，谢枕不可能无动于衷。
被带回来的谢沅神色还是恍惚的，他沉浸在那震撼的一幕中。
“发生了什么？”谢枕穿着睡袍，他刚洗完澡，就被告知了这件事。
虽然对弑影并不看重，但他的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谢沅低声说，“哥，楚曜来了。”
这个名字让谢枕一顿。
楚曜，帝都楚氏一族长子，比起谢枕的锋芒毕露，楚曜行事更低调，他拜入清风宗，位列第二序列，似乎始终低顾墟一头。
而在帝都，他同样如此，在外人看来，楚曜始终不如谢枕，但谢枕从来没有小觑过这个人。
楚曜，是真正的让他难以捉摸的对手，自从小时候的那场比试以后，楚曜似乎就学会了隐忍蛰伏，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到达了何种境界。
“哥，我看到了……”谢沅突然开口，他怀着震撼的心情讲述着雨夜的那一幕，他再一次迫切地想要变强。
从进入别墅以后一直不置一言的媸先生突然说，“他触碰到了法则。”
那双血色的眼瞳略有波动，直勾勾地盯着谢枕，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谢枕不为所动，好似生出疑虑，“法则是什么？”
谢沅也露出同款疑惑的表情。
媸先生在观察谢枕的神情，但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看不透他。
“没什么。”媸先生垂下眼。
谢枕似乎很好奇这个问题，“媸先生的意思是，楚曜掌控了法则的力量？”
媸先生的回答模棱两可，“也许。”
谢沅发出一声惊呼，“假的吧，法则这种东西……不是话本里才有的吗？”
他下意识持有怀疑态度，但想到楚曜展现出的能力，谢沅又无法反驳。
媸先生看了他一眼，血瞳沉沉。
谢枕敏锐地感知到了鬼面男人在谢沅话语落地时表露的不悦。
他在不悦什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谢枕没有围绕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媸先生太过古怪神秘，谢枕对他没有信任，反而顺势问起另一件事，“你说楚曜带走了张明帆？”
谢沅点头。
谢枕有些奇怪，楚曜千里迢迢来到江市，就为了张明帆？
根据资料，张明帆开直播崭露头角也就短短数日，且普通的算命大师在帝都不算稀有，楚曜带走张明帆的行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处处透露着诡异。
“张明帆……”
谢枕思考着，这个他一开始没有太过重视的天命主角，卜算卦象一道，似乎浩瀚无尽。
楚曜需要张明帆的能力，这是唯一的答案。
所以，楚曜也是天命主角的一员……是主角之间的联系吗？
想不通，谢枕暂且放下，转而看着谢沅，眸色深沉。
在他眼中的谢沅，因为无垢的影响，本来无法修炼“气”的身体开始疯狂汲取，不愧是传说中倍受觊觎的无垢之心，的确足够珍贵，且世间唯一。
“谢沅，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能再回头了。”
“我知道。”
谢沅应声，他知道自己的缺陷，身为谢家人，他的心智和手段都过于稚嫩，在白清薇这件事上，他本应该处理得更好。
“你带着她回帝都吧。”
谢枕淡淡地说，他看着谢沅俊秀的脸，顿了顿，在后者转身之际，轻声道，“小沅，你没有辜负你的姓。”
谢氏一族，从来没有废物。
谢沅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了。”
别墅里只留下谢枕和媸先生两个人。
谢枕温良浅笑，眉目含着几分谢意，“此次，多谢媸先生了。”
从谢沅口中他知道，地下室倒坍之时，是媸先生护住了谢沅，虽然不知道楚曜到底有何目的，但若不是媸先生在场，楚曜要想对谢沅动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再简单不过。
媸先生淡淡道，“小事而已。”
他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谢枕，任谁被这双血瞳看久了都会感到瘆人，但谢枕的面容始终未变。
谢氏一族屹立千年，这位出生以来就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的确担得起这样的厚望。
只是……这个谢枕，当真对法则一无所知吗？
媸先生眼中的血雾似在翻腾，垂在两侧被斗篷完全遮盖的手臂忽地抬起，拂面而过的瞬间，带起丝丝凉意。
谢枕一怔。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长有双翼，鸷猛异常的巨大异兽，火光缠绕，正冲他张着长满獠牙的嘴。
仿要吃人。
谢枕的心脏直跳，差点儿被惊得后退，到底是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始终站直身体维持着温和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着鬼面面具的男人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久久不停，就像是陷入了癫狂中，无人能将他拉回现实。
谢枕眼眸骤然冰寒。
他声音仍然平静，“媸先生，你怎么了？”
微微挪动脚步，背着后面的手，一团红雾开始汇聚。
但是，媸先生仿佛感受到什么，停止了大笑，血瞳之中，充满了谢枕看不懂的情绪。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谢枕。”
话音未落地，就在谢枕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杳无踪迹。
谢枕脸色微变，在他的感知中，早已没有了媸先生的气息。
“怎么会……”
重修法则一道后，他从未感到如此棘手过。
这个媸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对法则过于在意了，言辞间也全是试探。
倍受推崇的禁术大师……谢枕突然想起，媸先生所掌握的一身禁术，无论是帝都还是隐世一族，都闻所未闻，那他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再者，刚才他从媸先生的眼睛中看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谢枕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幻觉。
这个世界就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着，谜团重重。
谢枕低眸思忖。
那……他十八岁自废修为以后接触到法则一道，又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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