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南墙晒太阳的老村长听见动静赶过来。
看着徐老婆子心里就有数了。
“徐嫂子，大过年的，你闹什么呢？别让人看了笑话，赶紧回去。”
徐老婆子哭着道：“老村长啊，我也是走投无路。”
“一家人不缺胳膊不缺腿，怎么会走投无路，别丢人现眼。大狗和他媳妇大花是老实人，你老了就别管事了。”
老村长苦口婆心道。
村子一年到头有好几处进项。
怎么到这老婆子嘴里比闹饥荒的时候还难。
越老越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徐光荣在外面玩，看见自家奶奶撒泼，他赶紧回家喊人。
“爹，娘，奶奶在李叔家闹事。”
“李叔家！”
徐大狗二话不说往外跑。
王大花紧随其后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徐耀祖，叹气道：
“耀祖，你也去，你奶肯定是为了你。”
“我才不去丢人。”
她生气道：“你奶不是好人，但最疼你，赶紧去。”
他依然没动。
王大花见他不为所动就没再劝。
李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大部分在数落徐老婆子和徐耀祖。
别看徐老婆子腿脚不好，但耳朵挺灵光。
“你们说什么呢，耀祖还是个孩子，等成家就好了，你们当叔婶的怎么就不知道帮帮我家耀祖？”
她说的太过理直气壮，在场的乡亲们一时无话可说。
说不通啊。
人谁看了徐耀祖都知道孩子没救了，偏偏老婆子不认账。
徐大狗喘着粗气过来：“娘，回家。”
“你来的正好，快求求明清带耀祖去首都。耀祖就是缺个机会，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定能飞黄腾达。”
“啧，娘，有话回家说。”
他说完便对着李明清非常抱歉道：“我娘老了，脑子糊涂，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替她向你道歉。”
“行了，快带你娘回去吧。”李明清道。
匆匆而来的王大花也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在老徐家离开后。
林岩道：“大狗真惨啊，天天给他娘和耀祖收拾烂摊子。”
“耀祖那小子投胎到徐家是来报仇的”，张铁柱感叹道。
“这要是我孙子，早把他赶出家门了。”
王麻子严肃认真道。
“哎，这事难办，徐大娘看徐耀祖就跟看自个眼珠子似的。徐大狗要是真把他赶出去，徐大娘得上吊。”
王大凤看好戏道：“那更好，一下子村里少了两祸害。”
刘香嫌弃道：“王大凤，积点德吧。”
“关你屁事，你家小伟再不管管也得成徐耀祖那样的，以后有你哭的。”
李狗蛋抬手就要打人，看见林岩在又把手垂下。
王大凤小声骂：“狗男女，不要脸，生的孩子也不是好货。”
林岩拉着她就走。
婆娘说话就是没数，什么都敢说。
那俩人孩子都那么大了，在小一辈面前说这些不合适。
李明清开玩笑道：“每年保留曲目，乡亲们都习惯了吧。”
他这么一说，乡亲们一想。
还真是这么回事。
每年徐老婆子都得去李家胡搅蛮缠。
老村长叹气道：“明清，难为你了。”
“叔，耀祖没跟着村子干活吗？”
“他吃不了苦，去果园干了一天就不去了。徐大狗和王大花已经认命了，俩人干活拼命，家里俩儿子，但耀祖不争气，不拼命不行。”
李明清点头道：“他小儿子徐光宗怎么样？我看他不错。”
“光宗省心，学习好，放学回家帮忙干活。”
“有个能成人的就行。”
王大国：“徐大狗每天一副命苦的模样，只有提起小儿子脸上才有点笑意。”
张成明凑过来小声道：“听说耀祖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
“这话可不兴传，要是真的那徐家马上就办喜事了”，老村长道。
“叔，事是真的，但姑娘不嫁。”
李明清好奇道：“怎么个事？不嫁？她要未婚先孕自己生养孩子？”
“不是，有人传定亲了。”
“定亲的男人不知道这事？”
“知道，但那人不在意，说不管谁的孩子他都会当成自己的孩子养。没见过这么大度的人，不知道那人咋想的”，张成明百思不得其解。
“好家伙，竟有这样的事。”
李明利低声道：“那男的之前有媳妇，一直没怀孩子，去年死了。别人说他不能生，现在看来是真的。”
“不能生找个亲戚过继孩子呗，干嘛养野孩子。”
王大国觉得那人没算明白。
李明清惊呼道：“大为震撼啊。”
“这有啥，隔壁村有个更炸裂的，媳妇怀了公爹的孩子”，王大国见怪不怪道。
“这么逆天？”李明远道。
李明清：“这事我听过。”
“明清，你不在家从哪儿听的？”
他笑着道：“医院啊，婆媳大战，儿子爹大战，那一天的医院老热闹了。”
老村长和李老头倚靠在墙边唠嗑。
“又是一年啊。”
“是啊，日子过得忒快了。一眨眼，咱成老古董了。”
李明清过来：“叔，爹，我去村口接小宏。”
“别去了，我怎么看着回来了，那是吧？”李老头指了指大道。
一辆货箱汽车回来。
向东几人乐呵呵的下车。
李明利几人急忙去车上往下拎箱子。
一箱又一箱。
全是为过年准备的年货和新衣服等。
小宏和小哲一下车就放飞自我，兄弟俩各拿了一盒鞭炮就往村口走。
妞妞喊道：“带着我啊。”
“姐，我们去溜冰。”
“溜冰拿鞭炮干什么？我也去。”
李明清嘱咐：“今年不冷，别掉河里了。”
“老爸放心，要是不对劲我们就回来。”姐弟三人笑着跑了。
四妞在后边追：“小妹，等等我。”
张梨花热情的拉着林青青的手：“青青，外面冷，快进屋。”
“妈”，她笑着道。
向东忙着往家里搬东西。
孙佳雪道：“向东，别搬了，让向西和向南搬，你快和青青进屋。”
“对，哥，嫂子，你们快进屋吧，没几个箱子。”
向西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林青青既局促又感动。
她第一年到李家过年，除了向东其他人都不熟。
李明清拉着孙佳雪的手道：“媳妇，咱去找妞妞玩去。”
“咱俩老胳膊老腿的跟不上他们。”
“咱年轻着嘞，孩子小时我们带着玩，孩子大了得带着我们玩了”，李明清开玩笑道。
孙佳雪笑了笑：“走吧，去看看。”
走在村中心大路上，看着两侧新盖的房子。
他感叹道：“村里的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不少。”
“从小孩身上就能看出来，身上穿的衣服不再缝缝补补。”
“乡亲们精神头挺好的。”
俩人刚到村口就听见鞭炮声。
小宏和小哲两人一人放一盘鞭炮，噼里啪啦，听见声音的乡亲们纷纷出来。
妞妞：“河面结冰但厚度太薄，没法滑冰。”
“姐，那咱就回家吧。”
四妞急忙道：“回什么家啊，溜达溜达。”
“四姐，你只穿了个大衣不冷吗？”
“你不也只穿了大衣？”她反问。
小宏下巴微扬：“要风度不要温度，这样拉风。”
“我这样漂亮。”
两人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
李明清站在路边看向河岸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呢？”
“爸，快过来看看，冰面这么薄。”
“年前不冷，年后就冷了。”
“听向农哥说今年还没下雪，说不定今年不冷。对了，听说向农当爸了，我们去他家看看吧。”
李明清：“走，看孩子去。”
“空着手去吗？”
“媳妇儿，空着手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老村长家。
李明福和吴彤正忙着杀鸡宰鱼。
“哎呦，明清来了。向东！向工！你们李叔来了，快迎屋里去”，李明福高兴道。
吴彤乐呵呵道：“佳雪，怎这么好看啊。”
“嫂子，恭喜啊，当奶奶了。”
“你也快了，一眨眼小宏小哲兄弟俩长大成人了。刚杀的公鸡，留下喝鸡汤哈。”
孙佳雪笑着道：“那敢情好啊。”
李向农欢喜的从屋里出来。
“叔，婶，妞妞，快进屋。”
屋里有火炉，很暖和，不冷。
李明清一进门就见炉子旁边坐着年轻女人，怀里抱着孩子。
孙佳雪，走近看孩子。
女人腼腆道：“叔，婶。”
“孩子这么听话嘞，不哭不闹的”，孙佳雪轻轻碰了碰小孩软乎乎的小脸，“侄媳妇，几个月了？”
“婶，六个月。”
“才看六个月？看着像七八个月的孩子，真喜人。”
孙佳雪夸赞道。
李向农给李明清倒了一杯茶水：“叔，喝茶。”
“向农，当爸了啊。”
“什么年纪干什么事，重要的是咱村有进项，日子过得安稳，小孩打小不受罪。”
李向工笑着道：“哥，我可受老罪了。”
“向工，你咋受罪了？”
他哭诉道：“叔啊，我哥结婚生子一条龙，我爹娘天天催我找媳妇啊，说我娶媳妇他们就完成任务了。”
“你爹娘说的对啊，难不成打光棍？”
李明清笑了笑。
“倒没到打光棍的程度，总得和女方看对眼吧”，他无奈道。
“不怪你爹娘急，你哥交了满分试卷，两人的注意力肯定放在你身上。”
李向工：“我还没盖房子呢。”
“向工，让爹听到骂你啊”，李向农道。
“叔，正好你在，给评评理。我哥俩要是都成家肯定得分家，要不然生活中难免磕磕碰碰，等我娶媳妇后有吵吵的时候。”
李明清觉得他说的蛮对的。
不过还是得看人。
说不定新娶的媳妇不想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过。
也不排除新媳妇愿意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一起过日子。
“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担心的太早了，先娶媳妇再说吧。不过看你们家房子确实得扩建，人多了住不开。”
李向工：“哥，你看我说的对吧，不管怎么样都得建新房，这样话还不如我单独批一块宅基地。”
“过完年再说。”
李向农真怕因为这事吵吵起来。
“叔，你说还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呢？”
李明清看着他：“你想干什么行当？”
他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叔，我真没想好。”
“得仔细想想，找到自己顺手的，事半功倍。”
李向农：“在村里拉货就挺好，再说了，你在村里的厂子非常重要，厂子生产出来的罐头都是你出去和各商场谈价格。”
“这也算我的功劳？”
“必须算啊。罐头能卖的那么好，一部分原因是质量好，另一部分原因是你外出销售业务跑的广”，李明清补充道。
听到这话他挺了挺胸脯。
要是这样的话他可得留在厂子把罐头厂做大做强。
李明清看他傲娇的模样笑着道：“村里厂子生意挺好，我在首都都能看见咱村生产的罐头。”
“真的啊？都卖到首都去了？”
“哥，是李叔帮忙的，要不然我根本不认识正郑老板。郑老板路子广，从南到北就都有路子。”
李向军惊讶道：“原来是李叔帮的忙！我一直以为是厂子运气好。”
“运气好个头，咱村老少爷们真得给李叔磕一个。”
李明清摆摆手：“大可不必，我只是牵个线。”
“哎呦，要是没这个线，厂子根本没多少销量。李叔，您确实是李家村的大恩人。”
老村长笑着从外面进屋。
“明清，这话你担得起。”
“叔，抱上重孙子了啊，”
“哈哈哈，你爷也快抱重孙子了。再过几年，你也要当爷爷了。”
李明清乐呵道：“那敢情好，想想就高兴。”
“我刚才去村委看镇上给你发的锦旗，真好啊，咱村就你争气，乡亲们都跟着享福。”
“爷，我爸昨天不是挂上吗？”
“我闲着没事就去转转，可别被人偷了。”老村长一本正经道。
李明清：“哎呦，谁偷那玩意啊。”
“真有缺心眼子的不安分的人。”
“那玩意又不值钱，没人偷，爷，您想多了”，李向军劝道。
老村长：“有使坏的。”
“向军，你和我去罐头厂转转吧，我还没去过几次嘞。”
李向农激动道：“叔，走吧。”
小宏：“爸，我俩也去。”
李明清几人浩浩荡荡的往罐头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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