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该死了！明年的今天你去祭他！＂觯整了整衣衫看向了门外。
＂大王不能死在我的殿里！弑君的罪名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衡盯着觯的眼睛，神情严肃又威严。
觯捏了捏攥紧的拳头，低下头来无奈地笑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觯问道。
＂忍！＂衡的目光里满是坚定。
＂大王到！＂
门外传来了楚王急促的脚步声，前呼后拥之中，楚王走进了太子的寝殿。
＂孩儿见过父王。＂衡即刻跪倒叩拜，等着楚王的回应。
＂起来！在寝殿之内不要跪拜，怎么？你又忘了吗？＂楚王扶起了衡，眼里竟有着万般的溺爱。他拉着衡站在觯的床前，对并不起身的觯笑了。
＂九太子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寡人日日揪心，只盼望着你快点儿醒过来陪伴在寡人身边啊！＂楚王的神情极慈爱安祥，一时间觯竟怀疑自己眼前的大王是个假的。
＂大王安好！我终归是有些伤了根本了吧，动不得身子，万望大王宽宥。＂觯坐在床上对楚王施了一礼。
＂无妨！无妨！你要养着身子，身体好了就四处玩儿玩儿，我大楚人杰地灵四野昌隆，我大楚的男儿也必是七国的翘楚！日子还长，好生养着好好活着，莫负了寡人的嘱托。＂楚王坐在了床脚温和地说着，眉目里有欣喜也有怜惜。
＂是！＂觯低头应着。
＂等你好些了，寡人带你到温泉宫好好洗洗，你这一身的汗渍，你不呛得慌吗？寡人都被冲到鼻子了！＂楚王盯着觯的眼睛，直看得觯心里发毛了。
＂只怕九杯要拂了大王的美意了。我这身子草芥一般，堪不起大王的厚待。也不知九杯我何时能好起来，这全身瘫软不能行走，实在是要负了大王了。＂觯低头回着，屏住了气息，楚王身上的恶臭之气让他快要吐了。
＂你不是九杯了，你是九太子！衡，你办得好差事啊！九太子竟不知他现在是谁吗？＂楚王蹙眉看向衡问道。
＂父王，衡大意了！＂衡即刻跪倒。
楚王冷冷地看了衡一眼，转身又对觯说道：＂太子没有照看好你啊！看这脸蛋儿，都黑了呀！＂楚王伸手摸向了觯的脸。
觯本能地缩回了身子，忍着，忍着楚王的手指摸着他的眉骨嘴角脖颈肩膀。他低垂着眼皮儿，全身都颤抖了。楚王的手也颤抖了，他的目光直滑向了觯紧抿的双唇，他怔住了，轻抿着嘴唇缩回了手臂。
＂好好的，寡人改天来看你！你的那些宝贝我一并带来了。还喜欢些什么呢，就跟宫人讲，我会听到，必会办来！＂楚王说着起身向门外走了。众人跪拜，目送他离开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你怎么样了？可还好？＂衡关切地问道。
觯搓了搓自己的脸，像要擦去污垢似的，他用力地在被子上搓动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脸，皱着眉头不说话。
＂楚王宫的事，终归是我的事。你的心我懂得，也感激。一切到此为止吧！我安排你出宫。觯，相信我，回去吧！我们大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回去吧！＂衡竟站得笔直深揖一礼。
觯讪笑着看着他，揶揄道：＂大王，退下！九娘娘身前，少行走为上！＂
＂你有些冲动了！好好养着好好想想。不要太久，早做决定好吗？我要让你，让你们四个人都好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衡说完退至门外，远去了。
觯终于软塌了下来，他没好气地把被子掀在了地上。窗外阳光正好，可内待们的窃窃私语夹在鸟儿尖脆的鸣叫里，让他觉得很烦闷。一阵脚步声响起，几个宫人抬了几个箱子进来了。他们把箱子一一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都是大王命人四处找来的上等货，都过了大王的手呢！大王对九太子的宠溺那是任何一个王子都比不得的。九太子骨血金贵，连大巫都说，您是我大楚的至尊光明，是我楚国的大星，那是要捧着供着的！这些个儿您过过眼，有什么不合心的就告诉我，大王必会再重新办来。＂为首的宫人对觯说着，喜气洋洋的像要把眉眼都挤没了。
觯看着那些东西心里忽然满满的。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巫祖的脸，衡的话，还有白虎沉重的背影，还有……巫祖那肿胀的腿，他的心尖儿猛地紧抽了一下，莫名的惊悸让他的心剧烈蹦跳了起来。他皱紧了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我在等你啊！＂巫祖那意味深长的幽怨眼神让觯清醒了许多。他对楚宫和楚王的反胃，勾出了白虎说过的那句话。＂你敢保证，你对楚王没有怀恨在心吗？＂是啊，看见楚王他的心就紧攥着，恨不得立即爆发！可自己的冲动，一意孤行，好吗？＂退！＂＂听话！＂巫祖白虎这样说着，此刻渐渐变成了觯自己的回应。
觯向那宫人回道：＂回禀大王，我很喜欢。还有一件事请大王允准，我想到王城转转，让太子今天陪我玩一天吧。告诉他，既宠着我们就由着我们，我们不等回旨了，马上出发！＂说着觯假装身体沉重似的挪下床，在地上走了起来。他站在窗前说道：＂退下吧！顺便把衡太子找来，即刻！＂
宫人们跪伏在地，匆匆起身退去了。
没多久，衡的身影便匆匆而至了。
＂你决定了吗？＂衡问道。
＂是。我的心慌得很！我想回家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一个人对付楚王能行吗？＂觯的忧虑真真切切地写在丁他的脸上。
衡平复着奔跑后的微微喘息，深揖一礼道：＂觯，这半年来大王常到宫中看你。我读了他的心，做了周密的计划，确定万无一失。让你走，也是不想弄脏了你，这楚宫的污秽不该让你沾了手。＂
＂好吧！我要去城东南找一个曹氏铜铺，有一样东西在那里。帮我把桌上的东西带到宫外去，好吗？东西都备全了，我自己离开！＂觯说道。
＂好！我即刻准备。＂说罢，衡转身便去安排了。
觯看向窗外的蓝天还有那金黄的树叶，他忽然觉得世界美不可言。衡，曹文大哥，还有巫祖，影和烨！这些人的脸，比这眼前的景色更让人开心，有人可牵挂，被人来牵挂，是多么幸福啊！觯不想蒙头单干了。
出来这么久见了各种揪心的事！这些事快让觯透不过气了。他的苦闷和焦躁让他快要爆燃了，那种纠结是痛苦的。他不想再莽撞了。神与人的确是不同的！白虎是对的。何况，他那不祥的预感，让他再也无法顾及自己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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