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祥像是想通了，回身又坐回椅子里，饮了口茶这才说道:“你也坐下来吧，你这大脑袋晃得我眼晕。”
郑源气得胡子一撅，瞪了他一眼，也回身坐下。
胡天祥道:“秦大人所说不错，此项工程单只是你郑家怕是不够，若是举你我两家之力倒也不是不可能。”
秦昊听到这话，暗自松了口气。
郑源道:“话虽如此，但经营此项工程，也不亚于押上你我两家身家性命，别怪老夫坦诚，新区能给我两家什么？”
这句话自然是问秦昊的。
秦昊道:“渡口三十年的漕运经营权。”
胡天祥摇头:“这还不够。”
郑源也道:“你这小子不要耍滑头，这跟画饼有什么区别？”
秦昊失笑，道:“加上水泥五国三年的独家代理贩售权。”
二老眼前一亮。
与前者的画大饼不同，这个可是立刻就能产生利益。
不过五国是什么意思？
他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秦昊笑道:“这个也是为了武宁县衙考虑。”
郑源瞬间就明白了秦昊意思，不过还是摇头道:“还是不够，我们经过此次肯定元气大伤，而且这还是与纪家争夺漕运……”
秦昊认真道:“新区只能给你们这么多，至于纪家，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不过被他们放弃了。”
二老大吃一惊，胡天祥瞪大眼睛问道:“你也带纪远征来过新区了？”
秦昊摇头:“没有，我只是去告诉他我要引条河到新区来，想问问纪家的意见。”
胡天祥忙问道:“纪家如何回答的？”
秦昊道:“他们自然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到时候会答复我。”
二老相视一眼饱含深意。
郑源道:“你这娃娃真是鸡贼！”
胡天祥也失笑道:“秦大人这是逼着我郑胡两家大出血啊！”
秦昊认真道:“你们和纪高两家，我肯定会选能使我放心的人。”
胡天祥点头:“的确，不过只有五国的水泥销售权，而且只有三年，还是太少了点。”
秦昊想了想道:“我说的可是独家代理销售权，顶多再加上五国的玻璃三年代理销售权，这个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对你们两家也无好处。”
水泥加上玻璃制品可以说是新区最赚钱的东西，有了这两样还愁短期内收不回本？
至于长期的，那不还有三十年的漕运经营权嘛。
想了想就目前来说，这些的确已经是两家能吃下的极限了，再多怕是会惹祸上身。
秦昊见对方还有顾虑，又道:“就在这两天，县衙将举行一次商品推介会，我们新区的东西会一并推出去。”
胡天祥面色一喜，看了郑源一眼:“如此便没什么问题了。”
秦昊舒了口气，笑道:“那我替武宁百姓谢谢二位。”
胡天祥摆手道:“我们也拿了东西的，说谢就让老夫汗颜了。”
秦昊笑道:“如此的话，只等着贾大人勘测回来，看看具体的施工预算了，只要不牵扯到拆迁，我就让工务司拟个章程出来，不过先说好齐国和燕国你们就别想了，其他八国你们任选五个。”
胡天祥道:“城西的那片地大都是我胡家的，不走内城想来是无碍的，不过大人说的齐国我可以理解，这燕国……”
秦昊道:“燕国我想亲自布置。”
胡天祥点头，无论秦昊出于什么目的都跟他们没关系。
事情谈完气氛陡然一松，秦昊起身道:“几位先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胡天祥道:“秦大人自便就好。”
等秦昊离开，胡天祥叹道:“我们这位秦县令可是不俗啊！”
一旁郑婧瑶问出心中疑问:“秦大人为何不把代理权全都交给我们？”
郑源道:“平常让你多读书，你就只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谓财帛动人心，怀璧其罪你不知道？”
郑婧瑶懒得去想，直接问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你们说的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郑源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我胡郑两家，把剩余的部分留给另外一批人，好雨露均沾。”
胡天祥也叹道:“是啊，小小年纪就知道平衡各方利益，当真是个做官的料。”
郑婧瑶不说话了，虽说她还是不太懂，但是两人夸奖秦昊她是听出来了，心下暗喜。
郑源恼道:“可是也太便宜那娃娃了，平白得了一个渡口不说，还不承担一点风险！”
“哎——”胡天祥劝道:“能让你我你情我愿这也是他的本事，能让纪远方和纪晨曦那样的人吃瘪更不是件容易事。”
郑源道:“这倒是，我还真想看看到最后那纪晨曦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胡天祥道:“能有什么表情？人家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了，他却不把握机会怪谁？”
郑源笑道:“这不能算光明正大吧？比如你我，要是秦昊那娃娃不带我们来新区，你会相信他说的话？你会知道有这么多好处拿？”
胡天祥叹道:“这娃娃的手段的确让人意想不到，先去告诉纪家，然后再找你我两家来参观新区看物下注。”
说到这里不禁失笑:“到时候纪家无法怪罪于他不说，关键你我还必须出这钱，不仅出了钱，还要返过头来感谢他给了你我两家脸面！”
郑源也叹道:“杨家找了个好女婿啊，要是此事能成，老夫还真想让他当我孙女婿。”
“爷爷……”
一旁郑婧瑶正百无聊赖，探头往外面看秦昊什么时候回来，其他的自动忽略，这一句却是听清楚了，顿时大窘 。
郑源瞪了她一眼道:“你以为你爷爷想就行了？”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三人看时，只见秦昊从外面笑呵呵地进来，手里还捧着几个精致的盒子，一大两小。
秦昊赔笑道:“几位久等了。”
说着把盒子放到桌子上，说道:“去给二老准备礼物，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所以去的久了点。”
郑源眼睛一亮:“哦？快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其实秦昊已经把两个小盒子打开，只见垫着黄色丝绸的盒子里，放着两只非常别致的玻璃茶杯。
茶杯里面还有一层内胆，瓶口是螺纹口，上面还有铁盖子。
这与现代的茶杯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一个杯子上面用秦体写了个“郑”，令一个写了个“胡”字，字的对面则是一副简约的山水图。
秦昊笑道:“这是保温杯，是新区新出来的，也仅仅就这么两个，我特意让人拓印了字上去，送给二老。”
早在几人进新区的时候，秦昊就暗中安排人把杯子做好了，方才吴起在窗外给他看了一下，他这才出去拿的。
二老拿在手中大喜过望。
谁不想要一件专属于自己的东西？
特别是像这样的稀罕物件，拿出去走到哪那都是面子啊！
当秦昊打开盖子，介绍完用途之后，他俩更是喜不自胜。
郑源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若是我们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不送给我们了？”
秦昊讪笑道:“看你老说的是哪里话，就算不成，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不是？”
婧瑶见茶杯只有两个，如此珍贵礼物却没有自己的，顿时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心里酸楚之下差点没落下泪来。
正恍惚间，却见秦昊又把另一个更大的纸盒子推给了她，笑道:“这是你的，你自己打开看看。”
婧瑶顿时欣喜起来，很是责怪地瘪着嘴角看了秦昊一眼。
这一眼似嗔似怨女儿态实足。
“呀！”
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她就惊叫了起来。
盒子里面是一块椭圆形的梳妆镜，有人的前胸大小，被一件做工精美的木框包裹着，后面还有支架，能放能挂。
这块镜子婧瑶很是喜欢，但是看看二老的杯子上面又是字又是画的，而自己这个上面空空如也，顿时不是味道。
明眸一转，复又放到桌上，轻抿嘴唇道:“秦大人太过偏心，婧瑶不要这个东西。”
秦昊方才还见她好好的，突然变了脸色，以为是对方不喜欢，陪笑道:“保温杯已经没有了，而新区女孩家能用的东西只有这个，所以……”
一旁郑源也呵斥道:“秦大人能送你礼物是份情谊，瑶儿怎能如此不识好歹还要嫌弃？”
婧瑶道:“瑶儿不是不喜欢，只是爷爷和胡爷爷的杯子上面有秦大人是墨宝，为何给瑶儿的就没有？”
郑源怒道:“秦大人贵人事忙，给你礼物已经是天大面子，你这丫头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胡天祥却是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劝道:“婧瑶虽说无礼，不过话是不假，秦大人可是有名的大才子，一首诗词可是能还几百亩田地的，今日适逢其会岂能错过？”
他这么说可不是为婧瑶讨要好处，而是故意给郑家亲近秦昊的机会。
相当于是故意让秦昊给郑家留人情。
婧瑶也道:“若是秦大人能为婧瑶题上一首诗词，婧瑶死而无憾！”
秦昊连连摆手，道:“婧瑶姑娘此话就言重了，不过是一首诗词而已，怎能牵扯出生死来？”
婧瑶破涕为笑，道:“既如此，请秦大人垂怜。”
秦昊连道不敢。
只好吩咐人去取笔墨过来。
待笔墨备好，秦昊提笔蘸墨负手沉思。
二老聚拢过来负手捋须，婧瑶则是手扶镜子静等秦昊下笔。
片刻之后，秦昊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身旁婧瑶，笑道:“有了。”
说着用秦体小字在镜子上写下了词牌名《菩萨蛮》。
然后在几人注视中秦昊继续写道:
《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首《菩萨蛮》出自唐代温庭筠。
写闺中女子初醒，慵懒梳妆打扮的情形。
语句婉丽生动尤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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