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乙可驾着马匹冲出丈远，又飞快调头，再次袭来。
与此同时，南边、东边的毛事只大军也步步上前。
无心高举右手，冲众人喊叫：
“来！来！”
从三品的郑同知，一族之首的博文，竟然全部听从他号令，齐齐领着兵马朝他聚拢。
只因他没心没肺，根本不知何为害怕，大敌当前，仍然镇定自若。
这副模样，在别人看来便是自信满满，已有退敌之计，跟着他定然能赢。
西边冲锋的佟乙可见他们聚到一起，于是中途改变方向，绕过他们，与毛事只人汇合。
无心没空理他，带着郑同知和博文向西边浑河退去。
距河岸尚有数里，第一批游水而来的伏兵已经上岸。
他忙命郑同知和博文站住阵脚，掩护陆续上岸的伏兵。
毛事只部也与其他几个部落集结，并毫不犹豫发起第一轮冲锋。
骑兵排成一线，直从林边到山脚之下。
随着马匹加速，古勒房屋被撞的东倒西歪。
躲在屋内的老弱妇孺，发出震天惊叫。
或有胆小和无处躲避的，在房屋之间狭小的路上乱跑。
骑兵见了也不避让，更不减速，竟将那些人撞翻或者砍杀。
博文切齿大骂：
“我瞎了眼，和你们这些畜生结盟！”
“即便汉人，也不会如此待我族人！”
无心也是肝火暴起，但忍着火气，再次打手势：
“来，来！”
“聚到一处来！不要摆长阵！”
他之前和王丹彤在城墙上，常见边墙卫迎战蒙古骑兵。
骑兵冲击力大，万不可硬拼。
所以阵型要缩到最小，才能将己方伤害减到最小。
众人按他指挥，聚成一个三角形状。
他顶在最前，手握一杆刚刚从古勒精兵手中夺下的长枪，狼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即将冲过来的骑兵：
“雪儿姐，到我左边来！博文猪狗，守在我右边。”
“郑老爷，他们都是为杀你而来，你他娘的不得上前！”
“两边的，将兵刃横起来，攻击马腿！”
“中间全部蹲下，守护两边的！莫要让骑兵的兵刃砍到他们！”
言简意赅，却是能让人听懂。
而且无人迟疑，全部乖乖服从。
此时阵型，是个三角，亦如同一个枪头，顶端有锋，两边有刃。
他就宛然是枪锋，锐利无比，挺枪等着骑兵来撞。
跑在最前的骑兵已到，于马上挥舞弯刀，直奔他头顶。
当！
长枪打开了弯刀。
马匹冲势不减，眼看撞上他胸口。
他也不怕疼，屈膝弯腰，用左肩去硬抗。
身后陈飞雪和博文各用肩膀顶着他后背。
他们二人身后的古勒兵，则用双手推他们的后背。
所以这骑兵等于是一人一马撞击整个三角阵型，哪里撞得过。
马匹未能使无心后退分毫，却被他撞得前蹄高高扬起。
他赶紧借势在马身上一推。
马匹向后摔倒，将骑兵压在身下。
陈飞雪何其迅速，又何其凶狠，立刻补上一剑，将被马匹压住的骑兵砍杀。
电光火石间，又一个骑兵杀到。
博文打开骑兵的兵刃。
陈飞雪弯腰，在马匹前腿上砍了一剑。
马匹负疼，向陈飞雪这边倾斜。
无心伸手一推，马匹倒地，恰从陈飞雪身边滑过。
后面古勒兵立刻挥舞兵刃，连人带马一起杀死。
陆续而来的骑兵见正面撞击无用，于是绕过他们，去攻击两侧。
两侧古勒人和郑同知的精兵皆按他所说，蹲伏于地。
边上的心无旁骛，只负责攻击马腿。
中间的严阵以待，全力保护边上的。
几个骑兵高速掠过，挥舞兵器攻击两侧士兵。
奈何士兵皆是蹲伏，离着远了，根本碰不到。
骑兵想要杀伤他们，不得不拉近距离。
可距离一旦拉近，马腿先被割伤或者砍伤。
兵器也不等落到两侧的士兵头上，便被中间的打开、隔开。
四五十匹马从两侧掠过，眨眼间倒了二十几匹。
无心回头看看己方，除了自己的肩膀被撞碎，此外无一伤亡。
而郑同知的伏兵已经全部渡河，与三角阵汇合。
佟乙可见这阵法诡异，骑兵根本无法攻破，慌忙叫停。
无心早猜到，他见冲击不行，肯定会让骑兵收刀换弓。
蒙古人也从来这样对付边墙卫。
近则冲击，远则放箭。
所以无心绝不给他机会，高举右手，掌心向前：
“上！上！”
独自顶在最前，身后古勒人加上卫府的野人、罪囚，也有四五千。
仍然是三角阵型，亦步亦趋朝佟乙可那边杀了过去。
骑兵本来在高速冲锋中，一时之间根本收不住脚。
才勒缰绳，他们已经杀到。
匆忙之间，更是来不及调头、换弓。
被他们砍杀一阵，又死伤了二三十。
余下的立刻后撤，要和他们拉开距离。
无心加快速度追击，并对后面的人大喊：
“我娘子她家老儿说过，步兵优势，在于近战！”
“一定要黏住对方打，切不可让他拉开距离！”
骑兵见他们来势凶猛，纷纷撤退。
因唯一出入口横穿树林，骑兵竟撤入了林中。
被树木阻挡，骑兵优势尽失。
而无心等人在林中穿梭，虽阵型也被树木分开。
但凤翔阵本就可以化整为零、化零为整。
他高喊一声：
“四至五人成一小阵！互相保护，互相策应！”
身后士兵立刻散开，果然四五人成一小阵，一边躲避树木，一边继续猛追。
佟乙可见骑兵不仅毫无攻击能力，甚至丧失抵抗力，于是咬牙跳下马来，手持双刀，怒吼道：
“弃了马匹，与他步战！”
骑兵立刻下马，聚到佟乙可附近。
在林中乱窜的步兵也朝他这边汇合。
双方在林中摆开阵势，正要厮杀。
忽然西边浑河附近传来一片金钲之声。
鸣金收兵。
佟乙可立刻命其他部族撤退，他与毛事只人殿后，抵挡无心。
无心看不到浑河那边动静，不敢冒然追击，命众人停下。
他回头问赵凝霜和孟清霞：
“什么事儿！？”
“那边谁来了？”
赵凝霜侧耳倾听一会儿，突然猛拍大腿：
“我们中计了！”
孟清霞极目远望，也是唉声叹息：
“哥儿，原来佟乙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者或部故意放火，引起混乱。”
“佟乙可趁乱而来，倒也不全是为了杀我们，而是……”
博文顺着孟清霞的目光，慌忙回头。
一看之下，顿时脸上表情复杂莫名。
嘴角露出丝苦笑，眼角却流出了泪：
“哈哈，佟乙可！毛事只！好狠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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