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村不算大。
邻居对潘子棋评价也都是文静乖乖女，脾气很好。
根据男朋友杨伍说，这是他第一次来潘子棋家中找她。
两人是大学同学，同届不同班，杨伍喜欢潘子棋很久，也追求了很久，因为确定关系不久后放暑假，杨伍实在思念这位女朋友，这才找过来。
平时潘子棋课余时间除了泡在图书馆，就是在外面做家教打零工，从来没见到潘子棋跟哪个男生走的亲近。
直到现在，杨伍也不觉得景瑞是潘子棋未婚夫。
两年了。
不仅杨伍没在学校里见过景瑞，潘子棋同寝室舍友也没见过。
试问是怎样的情侣关系，才会一次不去见自己对象？
杨伍坚定地认为就算潘子棋和景瑞订过婚，那也是包办婚姻，潘子棋本人肯定不喜欢对方。
穆尔微微颔首，去找了潘子棋未婚夫景瑞。
景瑞现在很矛盾。
一边觉得潘子棋脚踏两条船，是个贱人，一边又为潘子棋的死伤感。
以至于穆尔问什么，景瑞都不想回答。
穆尔说：“你如果什么都不说，那就永远找不到杀害潘子棋的凶手。”
“你又不是警察。”
秦斯原接话：“她就是警察。”
景瑞看向穆尔，穆尔眉目清明，正气凛然，站姿挺拔，内心不自觉地便相信了秦斯原的话。
静默片刻，景瑞这才开口：“我和子棋，感情真挺好的。”
“你有去学校找过潘子棋吗？”
景瑞摇头：“没有，我平时要忙工作，子棋的学校又远，所以没去过。”
秦斯原不理解：“工作能有多忙？”
“一看你就不知道赚钱有多难，我现在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和子棋的未来。”景瑞说：“何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潘子棋每逢节假日寒暑假也会回潘家村，细算下来，两人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少。
村子里都是这样的。
穆尔：“村子里都是这样的？”
“对啊。”
景瑞觉得，没必要天天联系经常见面，村里的小情侣包括夫妻，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感情也很好，一人赚钱养家，一人待在家里带孩子。
景瑞信奉的还是老一辈的观念，认定一个人就是一生。
秦斯原问：“你说你和潘子棋感情好，你俩感情怎么个好法儿？”
“我和子棋从来没吵过架。”
“然后呢？”
“没吵过架还不算感情好吗？”
村里多少搭伙过日子，摔盆摔碗的，景瑞认为自己和潘子棋，感情算很不错的了。
穆尔：“订婚，潘子棋同意吗？”
“同意啊，子棋上学的学费还是我们家出的。”
潘老七身体有疾，平时能做的工作有限，赚的也不多。
潘子棋考上大学的时候，学费差了点儿，潘老七还找人借钱。
因为潘老七风评一般，大家都不太敢借，还是景瑞慷慨解囊。
说是借，但景瑞没要求潘老七还过。
当然，潘老七也没还钱。
了解到这里，穆尔心里有了思量。
*
问到潘老七的时候，潘老七矢口否认借钱的事情。
“我没有借，是景瑞主动给的。”
穆尔淡淡地问：“潘子棋知道吗？”
“知道。”潘老七说：“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说起这事儿潘老七还很无语，得知学费是景瑞家出的钱，潘子棋非让潘老七还钱，潘老七自然不乐意。
本来这个大学，潘老七就不乐意让潘子棋去上。
女孩子家家，读那么书干嘛。
若不是潘子棋死活非要上，潘老七定然不会同意。
后来景瑞家出钱又为潘子棋购置一套院子，也就是478号房屋，有卧室，有书房，以便潘子棋学习。
穆尔问到重点：“以谁的名义？”
“妞妞的。”
“潘子棋知道吗？”
潘老七犹豫了：“知道吧。”
穆尔觉察出潘老七态度的转变，追问道：“和景瑞的婚事，潘子棋心甘情愿吗？”
“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卖女儿？”
潘老七有些恼：“你上外边打听打听，我潘老七有没有卖女儿！从小到大，她要啥我给啥，别人家这么大的姑娘，早出去打工赚钱贴补家了，我可没有要过她一分钱。”
“潘子棋，喜欢景瑞吗？”
潘老七：“喜欢有屁用？！”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结婚不就那回事。
景瑞家又不是火坑，景瑞虽然没上大学，但父母两人也都是有修养的，家里条件也不错，又没有委屈潘子棋。
潘老七最讨厌女人拿喜欢当理由，当年小翠就是这样。
所以有他在，潘子棋就别想悔婚。
穆尔捕捉到潘老七话语中的漏洞：“你的意思是，潘子棋曾想退婚？”
潘老七神色一变：“我没有这么说。”
“行了你们快走吧，我这手边还有活儿。”
说罢，便将穆尔等人三推四推退了出来。
*
走在街上。
何琳两耳不闻身边事，小跑到水果摊前挑着水果。
这种水果随便拿的情况可不多见。
秦斯原紧锁眉头：“穆尔，你有没有觉得，潘老七撒谎了。”
秦斯原隐隐有一种感觉，潘子棋肯定想过退婚，做家教打零工赚钱，或许是为了还景瑞的学费。
还有，潘子棋和景瑞之间，就是赤裸裸的包办婚姻。
秦斯原本身对这种包办婚姻很不耻，他单方面站在了潘子棋这一方，毕竟潘子棋想过还钱，还交了杨伍这个男朋友。
说明潘子棋喜欢的，只有杨伍。
穆尔有一丝诧异：“你似乎对脚踏两条船，并没有太反感。”
“我反感啊。”秦斯原直言：“但我理解潘子棋。”
“不过没有退婚的情况下，就跟其他男生好上，确实不对。”
穆尔把重点放在潘子棋有没有跟景瑞正面提出退婚上。
于是，穆尔询问了潘奇。
按照潘奇所说，村子里有不少关于潘子棋像小翠的风言风语，潘奇开始关注潘子棋，那么对潘子棋和景瑞的婚事，自然也有所耳闻。
潘奇点头，他是知道这件事。
这桩婚事，说实话，潘奇也觉得不错。
景瑞踏实肯干，父母又明理，嫁到这样的人家，不算委屈。
但重点还是要看潘子棋本人喜不喜欢景瑞。
根据景瑞所说，两人感情还不错，但今天突然出现的杨伍，让潘奇一头雾水。
可能是慈父情节，潘奇尊重潘子棋的想法。
穆尔问：“你之前见过潘子棋吗？”
“远远瞧见过两次。”
只记得是一个白净又懂礼貌的小姑娘。
如果潘奇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女儿，必定会多看几眼，不至于现在能见到的，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潘奇神伤地道：“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哎。”
“潘老七和潘子棋父女感情怎么样？”
潘奇语气有些不情愿：“应该还可以，潘老七不是还给子棋买了套院子，还有间书房。”
秦斯原听不下去：“潘老七说那是他给潘子棋买的院子？”
“不是吗？”
秦斯原只觉无语。
“子棋学习似乎挺好的，潘老七还一直供她上学，还给子棋安排了一桩好婚事。”
哪怕是潘奇，也没办法说出潘老七的不是。
秦斯原很想反驳潘奇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穆尔问：“你是如何确定潘子棋是你女儿？”
“不瞒你们说，接生婆说漏嘴了，亲口承认，把我和小翠生的那个死胎，给了潘老七。”
所以潘奇才会像疯了一样找潘老七对峙。
只可惜……佳人已逝。
潘奇对潘老七很了解，对潘子棋却知之甚少，在潘奇眼里，潘老七绝对做得出移花接木这种事情。
女儿已死。
潘奇对潘老七，只剩下恨意。
恨潘老七让他跟自己骨肉分离。
穆尔摩挲着手指上的雪白戒指：“你觉得，景瑞和杨伍，谁更喜欢潘子棋？”
潘奇一怔：“谁更喜欢？”
“嗯。”
虽然不理解穆尔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潘奇还是老实回答：“杨伍吧。”
“那潘子棋喜欢谁呢？”
“杨伍。”
两个问题，均没有景瑞的名字。
其实，潘奇也不知道内情。
跟景瑞还算熟悉，那个杨伍，潘奇今天刚看见。
潘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潘子棋尸体，两人一瞬间的反应。
杨伍眼睛里面有爱意。
那种爱意是装不出来的。
许是潘奇对自己亲生女儿有滤镜，不相信潘子棋会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后来者必定是更喜欢的。
潘奇代入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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