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莲心院，周氏住所。
柳明珠一回到屋子里，便挥手将案上的花瓶打落在地，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正在屋中下棋的兄弟俩对视一眼，起身走向她：“谁招惹你了，气成这般模样，告诉大哥，我给你出气去。”
柳明珠委屈的不行：“还不是柳轻柔那个小贱人！”
“明珠！”落后几步进来的周氏低声呵斥，“隔墙有耳，慎言。”
柳明珠哼了声，不满地揪着帕子。
柳从远上前扶着周氏坐下：“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氏将事情说了一下，有些头疼：“你妹妹这骄纵的性子也不知道收敛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含沙射影说柳轻柔是下人，言辞间还透出一股子视下人如草芥的姿态，真真是愚蠢！”
柳从士撇嘴：“二姐又没说错。”
“蠢货！”周氏柳眉倒竖，“你们父亲五年任期将满，这紧要关头要是因为你们传出去府中苛责下人，影响了他的仕途，你们就等着挨罚吧！”
“可以回京了？”顾不上再生气，柳明珠急忙问道。
自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晋州，她人瘦了，气色也差了，这里的胭脂，衣裳，首饰，真是哪儿哪儿比不上京城，她连做梦都梦到回到了京城。
“你们父亲已经在运作了，加上你们外祖母和外祖父相帮，任期一到，不出意外一定能回去。”周氏笑着说，“这也是为娘为何不同意你与那张家公子在一处。不过一个刺史之子，还配不上我儿。”
柳明珠羞涩地垂下头：“母亲……”
周氏拍拍柳明珠的手背：“几位皇子都未立正妃，你懂为娘的意思吗？”
柳明珠惊讶。
周氏嘴角微勾：“我的女儿，自是不能嫁的太差。”
*****
夜间，待孟氏和柳孟漓都歇下后，柳轻柔披着衣裳坐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将自己能记住的事一一默写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两月，其余七国的皇子会一一前往大乾参加大乾皇帝的五十岁生辰，而他们去往京城的途中会经过晋州。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这几位皇子在晋州停留了几日，而二姨娘的女儿，也就是大姐柳碧青机缘巧合下救了其中一位溺水的皇子，那位皇子惦念着她的救命之恩，特意向乾元帝求了一纸赐婚。柳碧青也因此嫁到邻国成了皇子妃。二姨娘一脉也借此机会水涨船高，一度将周氏压了下去。
可惜的是，两人成婚不过一年，柳碧青被人蛊惑，勾搭上皇太子，将那位皇子送进了大狱，而她自己则做了太子侧妃。
消息传回来后，深觉颜面无光的柳乘风大怒，直接命人将二姨娘万氏关进佛堂禁足，一直到准备启程回京才将其放出。
柳轻柔缓缓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岑修锦，这一次，那位大佑五皇子的救命恩人，或许可以换一个人来做。
第二日，柳轻柔特意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后，去了雅竹院给老夫人何氏请安。
何氏对这些庶子庶女态度不冷不热，不会故意苛责，也不会笑脸相迎。就像是对待路边的蚂蚁，心情好了，便施舍过来一个眼神。
柳轻柔是不喜欢这位老夫人的，她之所以过来，是想要再次确认自己是否是真的重生了。
她记得上一世自己落水后不久，这位老夫人便因为不知从哪儿闯来的鹞子受了惊吓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才好。
她不确定时间，便决定这几日日日都来，若那一切不是梦，总会让她遇到的。
也不知该说是柳轻柔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她在给面无表情的何氏请了安后，刚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只鹞子跟脱了弦的箭矢般从她头顶上方直冲进门。
“啊——”身后何氏尖叫一声。
柳轻柔反应迅速地掉头跑回去，直接挡在何氏面前，那受了惊吓的鹞子扑腾着翅膀乱飞乱啄间，将她脸和脖颈都划破了。
等到下人着急忙慌赶进来把鹞子抓住，柳轻柔浑身上下已经颇为狼狈。
何氏睁大着眼睛，还有些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直到听见柳轻柔轻轻嘶了一声，她才忙道：“快，关嬷嬷，快去请大夫过来给五姐儿看看，这姑娘家的脸可不能留了疤。”
关嬷嬷头发也被鹞子拿翅膀抽的乱糟糟，可这会儿顾不上那么多，她行了一礼便匆匆忙忙出去找大夫了。
何氏看着柳轻柔乱糟糟的头发和被抓破的衣裳，蹙眉轻轻给她捋了捋发丝：“你这丫头，方才怎的这般莽撞，要是被抓瞎了眼睛可怎么是好？”
柳轻柔笑着一脸天真：“可是老夫人没有受伤啊。”
何氏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叫什么老夫人，叫祖母。”
一旁何氏的两位贴身丫鬟秀竹和秀荷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知道以后对待这位五小姐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怠慢了。
听见何氏的话，柳轻柔眼里透着不敢置信与欣喜，好一会儿才甜甜地喊道：“祖母！”
“诶。”何氏这会儿是怎么看柳轻柔怎么乖巧。
没过多久，大夫来了，先给何氏把了脉，开了一帖安神的药，这才给柳轻柔看了看伤。
“五小姐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伤涂了药膏好好养着，不会留疤的。”大夫看出来何氏对柳轻柔的关心，特意给了最贵最有效的药膏，还温声叮嘱，“这段日子不要吃太过重口的食物。”
“谢谢大夫。”柳轻柔接过药膏。
何氏受了惊吓，也不留她了，关心了几句，叫关嬷嬷将一只玉镯给了柳轻柔，便进屋歇着了。
柳轻柔乖巧地对送她出门的秀竹秀荷笑了笑：“两位姐姐别送了，天冷。”
说完她拢了拢不合身的披风，回了梅香苑。
一进门，就被坐在窗边拿着绣绷教柳孟漓绣花的孟氏看见了。
她腾的起身，急步走到柳轻柔面前：“小柔，你这是怎么了？”
“阿娘，我没事。”柳轻柔开心地和她说了先前发生的事，还把何氏送她的玉镯给她看，“好看吗？”
孟氏飞快别过头擦了擦眼角，然后笑着道：“好看。”
柳轻柔依偎在孟氏怀里，小声说：“我以后会让阿娘过上好日子的。”
孟氏没听清，只以为她又在撒娇，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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