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玉是没什么力气的，只轻轻地握住，白霜低头看过去才发现了他只是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小白毛。”陆成玉喊。
白霜不满地拖长音，“哥，我有名字的，不要这么叫。”
“白霜。”陆成玉喊。
“昂。”白霜应声。
“你为什么在抖腿？”陆成玉说：“带得我也在抖。”
“我腿麻了啊。”白霜无辜中带着一点寻求安慰地告状，“我一下子爬起来，还以为你掉床了，准备在地上摸你呢。”
“别耍贫嘴了。”陆成玉说。
白霜惊奇地看他，陆成玉身上的浮躁通通被他压了下去，归为一种内敛的疏离沉寂。
陆成玉在他手背上敲了两下，“放手，白霜，坐过去吧。”
白霜松开了手，好奇地看着他的神色，暗色中看得并不清楚，他凑近了一些，陆成玉往后退，白霜再凑近，陆成玉再后仰，白霜再再凑近，陆成玉压住了他的脑门，并不生气，淡声喊：“白霜。”
“变得不一样了。”白霜好奇地握住陆成玉的手腕从自己眼前拉下来，并没有松开，“为什么？”
陆成玉听着他单纯的话直叹气，“没有必要，我不至于难为你一个小孩，寻生活罢了。”
他道：“我们就这样相处就好，不需要有太多交集，我不会为难你，你也不用太在我身上花心思。”
“不要。”白霜举手，“我不同意。”
陆成玉：“……”
他好不容易找出一丝清明的神志耐着性子跟白霜谈话，现在要没了，马上就没了。
他深呼吸，尽量理智地跟白霜讲道理，“为什么？这样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甚至为最省心省力……”
“第一。”白霜举起一根手指，打断了陆成玉的话，“我不是小孩，我只是单纯的有可能脑袋不太灵光。”
陆成玉：“……”
好的，你都这么说了还让我怎么说呢？
你说的对？
“第二，我没有在你身上花心思，有些事情就是看见了就想为你做，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对我来说跟吃饭喝水没有区别。”白霜说：“我不觉得那是负担，我想做，便那么做了，不是费心思。”
陆成玉脸色复杂，犹疑地开口，“你他妈把老子当成你体验养成游戏的玩具了？”
“玩具？这是游戏吗？还有这种游戏？”白霜眼睛亮晶晶，一下子精神起来。
“……”陆成玉：“我收回这句话，你继续。”
“哦。”白霜还记得有话没说完，“第三，我感觉你刚刚的态度离我太远了，这让我有点不开心。”
一个纯粹之人的爱，任何事情都不是负担，任何事也不是麻烦，都是平淡相处的过程，自然而然的一种行为。
爱一个人，想要去照顾彼此，甚至都不能说得上算是付出，只是爱的一种方式。
白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陆成玉，“你做错了，你不能想当然的为了我好，你应该问问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应该协商。”
陆成玉避开了白霜的视线，“白霜啊，你真是。”
白霜提醒他，“你错了。”
“嗯嗯。”陆成玉点了一下头，“你和那些人都不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以对待那些人的方式对待你，是我不对。”
“那我们还要好好的。”白霜笑弯了眼睛，“要躺下吗？”
“嗯。”陆成玉点头。
就这样吧，白霜想看他真实的一面也行，小孩性子，他什么时候会长大呢？
这是这么久以来，陆成玉第一次对外界探出的一点好奇。
白霜扶着他躺下，“哥。”
“嗯。”陆成玉说：“去睡吧。”
“我能跟你睡一起吗？”白霜问。
“你要把我挤下去吗？”陆成玉对他天马行空的话题跳转表示不能理解，这么稚嫩的性子，是怎样长到这么大的？
闭塞的罩子一旦开了一个口子，随之便再也不能防备。
“我可以缩的小小的。”白霜说。
“去睡吧，天要亮了。”陆成玉说。
白霜点头，“那好吧，我不闹你了。”
白霜躺好，跟陆成玉面对面，陆成玉看着他，没有避开视线。
小白毛喜欢跟他眼对眼，干什么在他眼中都跟游戏似的。
“闭眼。”陆成玉说。
“好的。”白霜闭上眼睛。
“这么听话？”陆成玉问。
“嗯。”白霜说：“现在要睁开吗？”
“十秒钟睡着。”陆成玉快速说。
白霜不说话了。
陆成玉在心里读秒十个数，“睡着了吗？”
“睡着啦。”白霜说。
陆成玉笑了一声，白霜勾唇，没睁眼，“我睡啦。”
“……好。”陆成玉慢慢收了笑，把脸转开。
早上他爸妈来的很早，陆成玉没睡，只闭上眼睛休息，听到他们来陆成玉便睁开了眼，白霜揉着眼睛起来，头发乱蓬蓬地翘起来一缕，凑过来把陆成玉扶起来，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睛发呆。
陆成玉把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扒拉开，看了一眼他没睡醒的迷茫样子，没说什么。
“你要出院？”他爸问。
“对，对对。”白霜连连点头。
陆成玉：“……”
“你要对自己负责，如果继续消极下去的话，你还能确保自己命大的能够有人及时发现你的问题，保住你的命？”他爸说。
白霜捂住陆成玉的耳朵，“不要语言暴力。”
陆成玉：“……”
陆成玉生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护崽子的母鸡架势，百变小霜吗？
“你想好了吗？”他爸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又问了一句。
白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攻击性，把手放下了，重复了一遍，语气要软和得多，“成玉，你想好了吗？”
陆成玉压住他的脑袋，捂住他的眼睛，把人按到床上，白霜怕压到他，扑腾着要起来，陆成玉在他脑门上捋了一把，语气平和中带着强硬，“听话。”
这是陆成玉平时说话的语气，白霜愣了一下神，就听陆成玉道：“我考虑的很清楚，我现在需要吃一些保护胃粘膜的药，防止发炎，不情绪激动剧烈运动，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干什么？”
他心道：“如果出事了，不正好吗？连选择都不用了。”
他不能忍受继续在这里躺着了，尽管他已经接受了没有尊严地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不想保持着开膛破肚的模样，曝光在烈日下。
他想在活着的时候给自己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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